西都是自己争来的,若是自己不肯花苦功,就算祖上真有万贯家财也早晚要败光;若是都如方老板一样,人人都懂得这个道理,那么天下会少了多少败家子!”
方涛愈发谦恭,拱手道:“缪赞!缪赞!”
卞玉京也是出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才会如此赞许方涛。在她眼中,如方涛一般的人,虽然谈不上鄙视,可也不至于高看到如此地步,见方涛谦让,她自然也知道适可而止,再捧下去,不但是肉麻,而且人家也会觉察出不对来。当下想了想话题道:“既然方老板在留都生意做得好好的,为何又冒充……前来勤王?”卞玉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方涛从一开始的对答中,几乎没一句唱那些为国为民的高调,她自然也就不会把方涛往那种身在草野,心系庙堂的大贤身上靠拢。商人言利,方涛刚才的话,尤其是对待招财娶老婆的问题时,句句都是围绕招财自己的利益展开,这种人会主动散尽家财招募溃兵击胡,那真的就是见了鬼了。
方涛听到卞玉京的问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说起来惭愧!赶鸭子上架哪!至于冒充钦差么……咳!我身上有这么一块牌子,用处是有一些,可却肯定不是御赐的什么牌子,也算是冒充的吧……”
卞玉京吃了一惊,她本来以为方涛会狡辩几句然后打岔遮掩过去,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爽快地就认了,而且还一点都不含糊,心奇之下不禁问道:“方老板就不怕追查下来,株连九族?”
方涛坦然道:“有什么好怕的?我的全族都在这儿了,还有什么好株连的!何况我手上有溃兵千余,这些人要吃粮,要兵甲,我哪来的
钱去筹办?不诓一点过来还不是去战场便宜鞑子?从井陉县开始,我们收到的孝敬都在沿途买了粮食,从沧州往高阳去,路上的溃兵恐怕更多,到了高阳恐怕还得支援高阳百姓一些口粮,心不黑一点,胆子不大一点,日子根本没法过……”
卞玉京沉默了。过了一阵,才艰难道:“想不到……一介商贾,居然也有这般能耐!”
方涛知道卞玉京还是对商贾有些歧视,不过他倒是没放在心上,反而淡然道:“卞小姐错了。我在谷香阁也是雇了伙计的,虽然不多,可都是北方的逃难过江的,工钱照给,该纳的丁税我也照替他们缴,方某虽为商贾,可去年不足一年的时间给朝廷缴了一千一百两的赋税。一年功夫,方某不曾祸害百姓,不曾欺凌弱小,反而替朝廷分忧解困。比起那些既不做事,又不替朝廷解忧,还指手画脚冒充内行的人来说,方某算是无愧了。”
卞玉京听出了方涛话中微微的不满,也没有多辩,只是点头道:“方老板言谈举止颇似饱读之人,自然能明白圣人微言。不过……既是冒充,万一查验起官凭印信,几位如何遮掩?”
方涛很干脆地从脖子上取下铁牌放到桌上道:“反正我是不清楚,既然这块牌子能顶半个钦差用,实在不行了,我就拿这块牌子出来使!”
“上面有字!”卞玉京瞥了铁牌一眼,试探地问道,她很想看看,又不能明说。
“姑娘想看看就拿起来看便是,”方涛随意道,“正面的字倒还是花鸟篆,我认得,当年我父亲教我金石的时候提起过一些,可惜我没好好学。后面的字有点儿像官府大印上的字,不怎么常看见,不过我没当过官儿不太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