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给鞑子直接送点心的?瞧这钦差灰头土脸的模样,八成就是碰上了小股的鞑子然后丢下家当跑出来的。至于这钦差太年轻么……哼哼,朝廷那些个大佬什么心思谁不知道?兵荒马乱地出来当钦差,送死的概率极大,那些个大佬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呢,派个愣头青出来最好不过。何况若真的是鞑子假冒赚城的,也不会派这么百十个人来吧?鞑子可都是秃脑门的,城下这几位头发还算齐整,赚城也犯不着赚咱们这种小县城,石门、邯郸、沧州哪里去不得?
可怜的孩纸们,已经完全被鞑子吓傻了,因为整个北直隶到处都是鞑子,所以下意识地忽略了一种可能:汉人冒充钦差。有能耐的不都跑光了么?谁冒充这个?而方涛糊里糊涂地觉着阿姐说牌子有用就是有用,进宝则是觉得涛哥儿说能用就一定能用,胖子则是很淡定地认为,既然涛哥儿和进宝都说能用了,那肯定是宫里的皇上娘娘亲手打出来的铁牌子,必定管用;后面的溃兵则更悲剧地认为,既然三个当事人都这么淡定了,那一定就是真钦差了。城头上的人看到后面穿着战兵盔甲的军士,虽然说有些仪容不整,可好歹也是从鞑子刀口下逃出来的,能精神到哪儿去?何况大明的战兵不是一直都是这个德性么?有什么可怀疑的?若是一个个精神抖擞,雄赳赳,气昂昂地,不好意思,肯定是鞑子。
既然钦差的身份没什么疑虑,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垛口下面很快露出了一个顶着乌纱的脑袋。犹豫了一会儿,城墙上抬出几个大篮子,县令带着几个文职属吏分别进了篮子,缓缓地放下了城墙。
几个人一落地,立刻整理衣衫
扶正官帽,小碎步跑到招财的战马前面,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口头道:“井陉县率县衙一干人等,恭请圣安!”
招财立刻入戏了,照着方涛的教学内容,身体向北方微侧,双手抱拳高举头顶,朗声道:“圣躬安!诸卿免礼!”这是代表皇帝的。
“谢万岁!”县令带人站起来,整了整衣冠,再次跪下行礼道:“下官见过钦差大人!”
招财心里爽到了极点:娘的,这可是大老爷向老子下跪啊,当官儿真爽!嘴角不自觉地翻出一抹笑意,抬手道:“免礼!”
“谢大人!”县令站起来,躬身道,“钦差大人辛苦,不知钦差大人这次……小县贫鄙,周围又遭鞑子洗劫,今年实在凑不到辽饷了……”
“大胆!”招财没来得及开口,方涛直接叫了起来,“钦差大人都到了,难道就不请钦差大人入城少歇?仔细大人请出王命旗牌治你个欺君之罪!”
县令“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口中哆嗦道,“大人容禀!大人容禀!鞑子肆虐,小县实在无力御敌,只得用碎石、沙袋堵住了四面城门,若是此刻想要进城,只有……”说罢,指了指城墙下的篮子,不再言语。
招财骑在马上一想:得,风风光光进城是甭想了,还得用绳子吊来吊去!转念一想,麻烦虽然麻烦点,可进去之后能大摇大摆地要上几碗肥腻腻油汪汪的猪头肉吃,也不算亏本不是?听说当官儿的吃饭还能有漂亮丫头伺候,喝得高兴了还能搂小妞喝花酒,想摸哪儿就摸哪儿……嘿嘿,进去再说吧!
可当招财仔细看那城墙下的篮子时,脸色顿时剧变,冷冷地喝道:“哼!这么个破篮子,一点诚意都没有,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