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擦汗的红衣女子亦是笑了起来:“方将军笑话人呢!没了功名还不是一样当了将军?”说着走上前向方涛行了个万福礼,恭敬道:“红娘子多谢将军仗义出手!”又从怀里掏出两张兑票道:“如此厚赠,红娘子实在受不起,还请将军……”
方涛含笑摆摆手道:“姑娘收下吧!这些钱我们用不上了!这一趟北上,要么大胜,到时候以首级论功,自然不会只是这一二百两的赏赐;要么大败,战死沙场之人,要这些钱何用?还不如给急需之人!”
李信闻言,立刻两眼放光,竖起拇指赞道:“将军果然大义,李某佩服!”
“呵呵!”方涛笑了笑,旋即压低声音道,“千万别再将军将军的,咱不过就是个力气大点儿的厨子,随着大军一起赴死来的!这身行头不过是借着穿穿而已,诈唬诈唬这帮杂碎还行,若是较起真来,官凭告身可是一个都没的……”
李信愕然,红娘子“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时城外传来一阵仓卒的号角,方涛脸色一变,朝两人拱手道:“对不住两位了,大军开拔,在下告辞!”刚准备走,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余下的兑票塞到李信手上,嘱咐道:“李兄,你我萍水相逢,可我知道你是个守信义的好人。这些是我的全部家当,河南近年先涝后旱,今年冬天雨水多,雪下得少,恐怕不是明年就是后年会有蝗灾。这些银子就算在下临死之前为中原父老尽的一点心意,大灾一起,还请李兄代在下开棚施粥,救得千万性命,也好让在下在地狱之中积下一点恩德,来生托生一个太平富贵人家。”说罢,转身便大步离去。
李信捏着手里的兑票,看着方涛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
心里被人捅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兑票收好,整理衣衫,恭恭敬敬地对着方涛的背影拜倒在地,口中道:“李信替杞县百姓多谢将军!遥祝将军北上凯旋!”
旁边的红娘子微微摇头叹息道:“可惜,这样的人当不了朝廷的官儿……”
方涛三人一路小跑出了城,只见卫队已经整顿完毕,有次序地将战马牵上渡船。金步摇一脸郁闷地站在船边,轻甩着马鞭出气。
“阿姐!”方涛远远看见,连忙跑过去问道,“阿姐心里不痛快?难道是福王太不像话了?”这话一问,金步摇更郁闷了。
事情的经过足够让金步摇呕血三升然后当场气绝。金步摇接了福王朱常洵的请柬之后,出于大家好歹是亲戚,对方又是长辈的考虑,最终还是决定去了一趟。快马加鞭赶到开封府,刚刚找到王府的大门,就看到门口排起的鼓乐长队,规模之大,完全就是王府仪仗。
被吓了一跳的金步摇只得先打马回返,在开封的街面上买了些礼物之后再次牵马步行到王府,规规矩矩递牌子求见。很快,肥胖程度不逊其父的福王世子朱由崧如同扬州名菜狮子头一般从王府里笑容满面地“滚”了出来。看到金步摇之后,朱由崧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原本发自真心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无比。金步摇摸不着头脑,彼此见礼、叙了长幼之后跟着进了王府。
王府的正厅早就摆开宴席,当朱常洵看到金步摇之后,满脸的笑容也立刻消失,然后就是规规矩矩地彼此见礼、开宴吃饭。席间福王妃倒是对金步摇热情有加,可金步摇不知道对方为何宴请,吃得也是心里惴惴不安。酒宴过后扯了一会儿闲话,金步摇便推说军务缠身,一头雾水地告辞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