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张国纪,就连张之极父子、朱纯臣也不敢乱说话了。刘泽深做出来的这些事,若是上纲上线起来,砍头抄家都是轻的。不是他们不帮着说话,而是没法帮,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刘泽深为什么会这么做,虽然知道青甸镇刘家绝对不会做出什么篡逆之举下来,可自己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冒然帮着开脱,搞不好还帮了倒忙。没办法,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刘泽深,希望他能够说出一些道道来。
刘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回答道:“回禀万岁。万历三十七年时,倭国萨摩藩入侵我大明属国琉球,琉球派使者求援,彼时大明王师在朝鲜与倭国大战余波未消,礼部和鸿胪寺认为两件事实际上是一件事,完全可以留待朝鲜战局大胜、倭国退兵之后再议定条约,于是都没有将这道求援表转奏天听,可后来谈判的时候……这个万岁是知道的,弄臣误。国,我大明大胜却不曾有半点收益反而丢了脸面……时过境迁,崇祯二年时,萨摩藩居然打起了琉球王的主意,臣不得已只得亲自出海交涉,偏巧建奴伪帝皇太极南下,臣才……抗旨上表……”
“其他的呢?”朱由检脸色依然很不好看。
“崇祯三年四月初,西北流寇四处流窜,臣收到消息,泰西的上古邪教想要趁机控制大明局势,事关机密,臣不及禀报便带人赶往天山狙杀邪教教徒……这个邪教,朝廷密档中应该有些记载,洪武十二年的时候太祖皇帝和孝慈高皇后以及诸位皇子公主在应天皇宫被袭,便是这个邪教做出来的事……狙杀邪教之后,臣未敢滞留,旋即南下从海上狙杀另一支邪教教徒,故而……崇祯五年,红毛夷觊觎我大明舟山岛,威胁浙江
海防,浙江水师不堪迎敌,臣只得再跑一趟……崇祯六年,建奴伪帝皇太极命正白旗旗主多尔衮掳掠朝鲜以充军资,朝鲜李氏被迫降敌,臣只身前往交涉……崇祯八年,乌梁素海一带蒙古部落发现邪教踪迹,臣带人前往查探,一去就是三年……”
“够了!够了!”朱由检脸色铁青地挥挥手道,“你说的这些朕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当锦衣卫和东缉事厂都是吃干饭的么?”
张之极连忙躬身道:“臣可以作证!自从崇祯元年起,臣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便托给刘侯爷调教,这些年侯爷做的这些事,都没有在犬子面前隐瞒。”
张世泽也连忙道:“臣作证。”
刘泽深继续道:“至于臣手中的军备……臣不敢隐瞒,臣在中原的亲卫现存共三千三百一十八人,在海外有六万七千六百二十二人,战舰一千三百四十三艘,火炮……”
“什么!”朱由检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手上居然有这么多兵!你想做什么!”
刘泽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万岁容禀!我大明除了万里国土,还有万里海疆。万里海疆之上除了数不清的野心勃勃之辈,更有无数从泰西之地前往中原的邪教教徒。若是纵容邪教登陆,其祸害更甚于白莲教!只是二百年来,大明水师不但战船破烂,而且士卒极不堪用,水师之中到处都在吃空额,有些地方士卒甚至不及满员的十之一二!臣手中的人、船看上去虽多,可撒到茫茫大海上,只如在昆明湖中撒了一把芝麻,平摊到大明万里海岸上,几十里甚至上百里才轮得到一个人驻守啊!十年来,青甸镇战死在海疆的精锐之士不知凡几,青甸镇早就不堪重负。臣来时刚得到海外传来
的消息,西域邪教不甘心失败,纠集了十余万众,战舰数千艘,数年之内便会挥师东进进犯大明疆土……臣只得倾尽全力……”
朱由检脸色连续数变,刚想发作,张世泽便躬身道:“臣敢以性命作保,青甸侯所言句句属实!青甸侯出海时臣有幸追随前后,曾于海上与邪教教徒遭遇。这些教徒无不白面利爪,力大无穷;肋下一对肉翅可飞向天空,颌下两对獠牙,咬开常人皮肉之后变吸干人血,被吸血者死后不足两刻功夫就会变成与这种教徒一模一样的妖怪!更有全身恶臭的妖怪,嗜血时化为狼形,单手即可挥舞千斤重的铜炮伤人!往往我方将士伤亡四五人才能绞杀一个!”说道这里,张世泽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挂件,挂件上镶着一刻长长的獠牙,双手托过头顶道:“青甸勇士们常以獠牙计功,并将獠牙随身携带,以数量多寡视为最高荣耀。臣不才,参与绞杀过一只吸血怪物,这便是臣分得的战利品,请万岁御览!”
朱由检接过獠牙,检视良久,这才抬起头道:“这些……都是真的?海外……都是怪物?”
刘泽深认真地回答道:“不全是,但若不加控制必定贻害无穷。据臣所知,极西之地一个叫欧罗巴的地方已经有不少小国被邪教中人暗中操纵,邪教为了某图一己之私利,不惜让国与国之间兵戎相见,而各国平民更是在懵懂之间就变成了邪教夺权的牺牲品。”
朱由检一下子沉默了,心中盘算了半天,始终拿不定主意。张之极悄悄瞥了朱由检一眼,心中暗自慨叹:咱们这位皇上勤勉倒是勤勉,可惜就是心眼儿太小、太自以为是了……
外面的黄门低声传来消息:“启奏万岁,懿安皇后
驾临。”
朱由检身形微微一抖,连忙道:“有请!”
东暖阁的门再一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