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进宝和招财被金步摇拉到厨下洗碗刷锅去了,朝云则拉着董白躲到房间里叽叽喳喳地讨论琴曲,当然,谈论最多的话题,还是如何去除赘肉保持身材。方涛和刘弘道两人则是端着茶碗坐在丝瓜架下的竹椅上,悠闲地聊天。
“呼!看来方兄弟不止得了赵师傅的真传,而且胜过赵师傅良多啊!”刘弘道抚了抚肚皮,满意地说道。
方涛有些奇怪地问道:“刘公子口口声声提到赵师傅,难道刘公子经常光顾四海楼?我在四海楼跑堂的时候……”
“呵呵方兄客气什么?既然你认了二姐当阿姐,你我自然是兄弟,何必那么见外?”刘弘道笑笑道,“早年跑船的时候,经常路过如皋,不过四海楼倒是没去过,直接在客栈叫的四海楼的饭菜,谁知道,吃过之后就上瘾了!”
“哦……”方涛点点头,“如此,还要多谢刘兄赞誉。如今阿姐与刘兄冰释前嫌,想来阿姐多年的心结也应该解开了。”
刘弘道挥挥手苦笑道:“难哪!阿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就算真是她错了,她都能找出她做对的理由来,跟她,没道理可讲!想让二姐回心转意,恐怕还要些日子呢!不过又要连累方兄弟整日被她折磨了。”
方涛呵呵笑道:“阿姐待我很好啊,虽然有时候严厉一些,可是我却是知道,阿姐这是为我好呢!我自小混迹市井,难免有些不着调的地方,这些日子承蒙阿姐提醒,已经渐渐改了不少,若是没有阿姐,我们几个现在恐怕还在挑着担子大街小巷地卖米糕呢!我是打心底佩服阿姐的能耐。”
“大材小用罢了!”刘弘道笑道,“以二姐的本事,就算给个当朝首辅当当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或许你还不知道,二姐曾经带着四个家丁出游踏青,半路遇上三十多个匪徒洗劫村庄,二姐居然带着这四个家丁指挥十几个村中壮丁,硬是聚歼了这伙强人!随后又请出我爹的牌子,带着县城的衙役捕头,把人家两百多口的山寨拿下了!这一年,二姐才八岁!这事儿我爹多年来一直引以为荣,多次说,有女不逊须眉啊!”
方涛吓了一跳:“不会吧!你说阿姐现在能做到我还相信,八岁?不可能!”
“谁说不是呢!”刘弘道有些得意道,“当年二姐剿匪的阵图到现在还留着呢,放到北京的兵部去,能让杨嗣昌的‘十面张网’愧杀!”
“啧啧!”方涛叹息道,“这么说来,让阿姐留在谷香阁确实是屈才了……”
刘弘道眉头一皱道:“怎么?想让二姐走人?”
“不是不是!”方涛连忙解释道,“我哪有这个意思!我是说,论本钱,我现在也能开个小饭馆了,只是以前都是跑堂的,从来不曾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怕搞砸了,所以一直忍着没跟阿姐商议。如今知道了阿姐有这般能耐,嘿嘿……”
“打住!打住!”刘弘道一下子坐直了,“虽然我不懂经营,可道理却懂一些。你想开馆子,别说二姐不会答应,就算我都不会答应你!差得多,差得多了!”
方涛奇道:“这又是为何?有本钱有手艺,人手也不算是问题,还能再招一些人来,怎么就不能开了?”
刘弘道苦口婆心道:“听二姐说,如今正有来路不明的仇家想要对付你是吧?就冲这个,你就得好好思量思量,不把这事儿解决了,将来酒馆一开,你还能有好日子过了?可别忘了,现在这个谷香阁可是托庇在阮大铖的名下,阮大铖如今虽然待罪去职,可在留都也是有点势力的,那些天罡党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暂时不会下什么杀手,可你一旦另起炉灶了,这事儿可就不好说了……”
“这……”方涛愣住了,这是摆在自己面前实实在在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好,自己的酒楼还真别想开起来。
“还有,在留都开酒楼不是光有本钱、手艺就能混下去的。方兄弟你手艺没得挑,可却少了人脉,酒楼生意好,要的却是人脉关系!你想想,若是你放开手脚做上一席,怎么说也得十两以上的吧?十两以上的席面能吃得起的都是什么人?你跟他们很熟呢还是酒楼里面有他们的干股?他们至于到你这儿砸银子么?比如保国公,手上两间酒楼,他要宴请,肯定是到自家酒楼去
吧?他的朋友、属下要宴请,肯定得交他这个人情吧?说白了,现在官场上没人认识你,生意场上知道你的人不多,士子群里面没人瞧得上,普通百姓没人吃得起,身份尴尬着呢!”
“那……难道我这酒楼一辈子都开不了?”
“那倒不是,我觉着二姐的思路还是不错的。先借阮大铖的势,让你在留都有那么一点小名气,然后多多接触一些镇守南京的权贵,等跟这些权贵搭上关系之后,还是照着谷香阁的法子,托庇到某个官场不倒翁的门下,快快活活做你的老板便是。”
“哦……”方涛讪讪道,“我还以为阿姐想要把钱存够了,然后直接开大酒楼呢……”
刘弘道呵呵笑道:“好好等着吧!二姐说阮大铖想开一艘歌舞伎的画舫,请二姐去操持,我估摸着这事儿恐怕成不了,不过二姐已经有了定计,保管能因祸得福便是。生意场的事儿,你好好听二姐的,准没错了。”
“成!我向来都听阿姐的!”方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