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方涛反应够快,看到金老板到了跟前,心里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当下立即一脸悲愤地开口道:“丑?谁丑?谁敢说这位妹子丑了?哼!”说罢,把食盒就近放到一张桌子上,手重重地桌上拍下。
“啪!”众人都被方涛的举动吓了一条:这小子傻劲儿又上来了?还妹子呢,当你姨娘都合适了!
“你们都瞧瞧!都瞧瞧!看看这位妹子!这身段,谁家的姑娘能有这妹子的细腰?看看这嘴唇,连胭脂都没抹就如此红艳!这肤色,肌若凝脂,杨玉环也不过如此嘛!最好看的就是这鼻子了,鼻梁不能高一分,不能低一分,恰到好处!最妙的是……是……这鼻子有两个孔!”一眼既出,满堂寂静,所有人都觉得虚汗直淌:娘的,有个这么丑的老板也就罢了,还来个这么不要脸的跑堂,当真绝配了!
方涛缩回了拍桌子拍得发麻的手,别到背后使劲儿地揉了两下,口中却严肃道:“怎么?不服?我方才哪句话说错了?”众人面面相觑,没错,这小子方才句句都是大实话,对得不能再对,尤其是最后那句“两个孔”,谁都没法挑出毛病来,可是,你小子的眼睛长哪儿去了?那么大块胎记你就看不出来?
看到众人的表情,方涛决定再下一剂猛药,于是扬声道:“服了没有?妹子别怕,他们瞧不起你,我瞧得起!谁再不服,妹子你就过去站到他面前让他好好瞧瞧!倒是让他自己说说妹子你丑在哪里!”
这句话说得所有男人心里直打突,人人都是一脸悲愤地看着方涛:你小子太毒了!这么阴损的主意都能想出来,够狠!大厅里顿时只生下吞口水的声音。
“哈哈……”金老板放声笑了起来,突然,笑声刹住,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对
着方涛厉声道,“臭小子,拿老娘消遣哪!活腻歪了言语一声,厨下别的不多,抹脖子的菜刀随便挑!老娘都二十五了,还给你做妹子哪!别以为把老娘说年轻了老娘就会放过你!丑就是丑,老娘不忌讳这个,都活这么大,难道还怕被人笑话不成?想在我金步摇面前耍心眼儿,你还嫩点儿!”
母老虎一声吼,神仙都得绕着走。所有人顿时都是汗毛倒竖,一脸同情地看着方涛:怎么样,马匹拍到马腿上了吧?有你受的!
方涛心里一哆嗦,脸色却没什么变化,反而一脸怪异地看着金老板,疑惑道:“咦?妹子你这说什么话来?旁人说你丑就丑了?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这么瞧不起自己了?还骂人,真是怪了!”说着,从桌边的一个客人面前抄起一只小茶壶就准备往嘴里灌。
“别!别!手下留情!”那人急得跳了起来,一把讲茶壶夺到手里,心疼道,“你小子没长眼哪!这紫砂壶可是宜兴名匠的收山之作,我花了大价钱的,小心摔了!”
方涛任由那人夺走茶壶,可脸上却冷笑不断:“吹吧你就!这么个白瓷茶壶也好意思说花了大价钱的……”
所有人的眼睛立刻直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人手中的紫砂壶,又看看一脸冷笑的方涛,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方才在金步摇面前吃了憋的薛家二少试探地问道:“小子,我薛二虽然读书不怎地,可赏鉴这些玩物却自认不输别人,若是我看得不错,这壶应当是徐友泉的美人睡莲,你怎么就当成白瓷?”座中也有不少精于此道的士子,这种眼力自然会有,听了这话,也都纷纷点头。
方涛一脸不屑道:“什么什么美人睡觉?哪家的小娘子没事儿睡茶壶?说它是白瓷就算抬举它了,入手糙
得很……”
“真的……是白的?”薛二吃惊地问道。
“难道是黑的?”方涛虎着脸反问道,“我黑白都不分了?”
众人立刻恍然大悟:看看金步摇的脸,再看看这紫砂壶,顿时明白了缘故。薛二看了看金步摇快要吃人的眼神,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口中道:“小兄弟说它是白的,它就是白的……”说罢,低声自言自语道:“这小子紫的白的都分不清,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他倒霉……”
金步摇盯着方涛看了好一会儿,眼神复杂,良久,才咯咯笑了起来,挥挥手道:“行了,小哥儿挺会说话,上去吧!我家朝云脾气可不好,过了正月又打算离了我这碧水楼,她现在可不会给我面子,你被她赶出来可别怪我!”
金步摇的话说完,四下立刻大哗,不少人立刻顾不得金步摇的长相了,直接凑到金步摇身边问这问那。
走不走关我什么事?方涛心里暗道,反正我就是拿了赏钱走人!当下拎起食盒,三步并两步地窜上楼梯挨个看过挂在门口的小木牌,找到了朝云见客的雅间,敲响了房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阵柔柔的声音。方涛轻轻推开门进去,眼睛迅速地打量了雅间一圈,随后垂下头去。碧水楼的清倌儿们还算珍惜自己的名誉,闺房是闺房,肯定是不让人进去的,想要见谁,自然是放在前院的雅间里。雅间的布置格局跟四海楼也差不多少,只不过墙上多了些字画,房里多了书案和琴台。
方涛进来的时候,一男一女正端坐在一张小圆桌的两侧,桌上摆着一只小巧的铜香炉,一只果盘,一个糕点盘,桌旁站立着一个俊俏小厮,捧着茶盘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