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尖利的声音,让颜夫人陡然大惊,有心阻止但碍于在季寒苏面前,孙招娣又毕竟是她生母,只能生生忍住。
季寒苏目光一冷,面上再无刚才的和煦,而是主位娘娘里少有的威严。
“果然?”
“母亲这话何意?本宫竟有些听不懂了,难道有人和您说过什么,指责本宫的不是?”
孙招娣被吓得往后缩了两步,终于发现这个女儿不同以往,心虚的避开季寒苏的目光,
“没,没这回事!”
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孙招娣想到之前那人说的。大乾以孝治天下,她季大丫就算成了皇妃,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要是发达了就忘本,敢不认父母兄弟,口水都能淹死她!
又想到村头刘老缺的小女儿,被卖给县丞家做丫头。
后来被县丞看上做了小,刘老缺一家,跟着吃香喝辣不说,两个儿子也都被安排了差事。
她女儿嫁的可是皇帝,总不能连县丞家都比不上!
念及这些,孙招娣的腰杆又挺了起来,理直气壮道,
“用不着别人说,我清楚得很!你虽然做了娘娘,也是我们老季家的姑娘,你爹怎么也算是国丈吧!”
“夫人!”
“皇宫禁苑,娘娘面前,不得胡言乱语!”
甘凝怒道,她最熟知季寒苏性情,明白季寒苏的心思。
此刻季寒苏脸上,虽然不带怒色。但心里的火气若化为实质,太液池的池水,能直接少一半!
齐嬷嬷站在季寒苏身后,看孙招娣的眼神,跟看花木上的飞虫一样。
从孙招娣进来那刻起,她这眉头就没有松过。
先前以为宸嫔母女相见,留她在身边是为了以示亲近。这会儿看来,只是原因之一。
有这样的生母,想必其他人也没多大差别。
这样的娘家,不仅给不了助力,反而拖后腿,难怪皇上要给娘娘安排个叔父。
季寒苏抬了抬手,声音温软多情,刚才的凌厉似乎只是众人的错觉。
“无妨,到底是本宫的母亲,本宫面前大可畅所欲言。”
“您说本宫不管家里,叔母送去的那些房契地契,您身上这些丝绸珠宝,难道都是凭空长出来的不成?”
孙招娣得意道,“那点儿东西值当什么!你们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戏文里都写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其他娘娘家里谁不是良田千里,奴仆成群,当官作宰的。”
“你爹娘兄弟一大家子,就那几百亩地,够干什么?谁家皇亲国戚还自己种地的!”
“你爹和兄弟没个正经差事,你脸上也没有光彩。你和皇上说说,给他们安排个官做,你娘我也跟着享享诰命夫人的福。”
季寒苏道,“母亲想得还真是周全,您觉得本宫该替他们,向皇上讨个什么官儿合适?”
孙招娣以为她同意了,急不可耐道,“当然是越大越好!”
“算命的说了,你大弟弟是文曲星下凡,天生的宰相根苗!你二弟弟是武曲星转世,将来是要执掌朱衣卫的!”
“你爹他年纪大了,又是皇上的老丈人,你让皇上看着封个什么爵位,拿银子就好。别的事情,他也不会做。”
季寒苏似笑非笑的问道,“原来母亲也知道,父亲什么也不会。”
孙招娣不高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人怎么都比外人可靠啊。”
季寒苏道,“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孙招娣嘴硬道,“不用人教,我们自己也知道。你娘我生你养你,又送你入宫,不就是指望你能拉拔季家。”
“如今你自己攀了高枝,就不管娘家人死活,你就是不孝!让别人知道,唾沫星子都淹死你。就是皇上,也不能搭理你这种不孝的东西!”
季寒苏怒极反笑,“我说皇上登基一年不到,就缠着皇上恩泽后宫,让嫔妃娘家入宫拜见。”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本宫,想看本宫笑话!你们以为本宫是什么人,在宫里这十来年,都是吃白饭的不成?”
孙招娣道,“要是没我孙招娣,能有你的荣华富贵?你就算做了皇后,也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然我就去告御状,说你不孝,让皇上把你赶到冷宫去!”
“住口!”
“娘娘面前,竟敢放肆!”
齐嬷嬷的脸色,比砚台里的墨汁还黑。这种刁妇,说她蠢钝如猪,都是羞辱了猪!
“奴婢冒犯,还请娘娘恕罪。”
“齐嬷嬷也是为本宫不平,何罪之有?”
季寒苏看着孙招娣,继续说道,“承恩公乃是皇后、太后的父亲兄弟,才能受封的爵位。”
“本宫是皇上妾室,父亲以国丈自居,既是僭越,也是大不敬,按律当斩。”
“皮之不存,毛之焉附。你们有事,本宫未必有事。本宫若是有事,你们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孙招娣被季寒苏话语中的寒气,还有眼神里的刀锋,吓得忘了言语。
咽了两口唾沫,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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