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竹从一片黑暗中醒了过来。
他的脑子晕乎乎的,有些想吐,然而室内一片漆黑,他想去卫生间都找不到路。
他嘟囔着,习惯性地想去摸床头灯的开关,手伸了出去,在熟悉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摸到。
手机也不知道放在哪儿了,反正夏修竹在枕边摸索半天也没有。
他有些烦了,狠狠地骂了句脏话,又扯着嗓子吼道:“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然而往常会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的佣人,一个也没有出现,房间里依旧一片寂静。
夏修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从床上挪下来,跌跌撞撞地想要摸索到墙壁,没留神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
小趾正好被撞到,痛得夏修竹的眼泪都冒出来了,嚎叫一声就抱着自己的脚倒在了地上。
房间里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低低的笑声,像是嘲讽,却冰冷得吓人。
夏修竹的嚎叫声戛然而止,他认出来了这个声音。
尽管小趾还疼得厉害,他也顾不上了,手脚并用爬起来往后退:“夏、夏禾,你怎么在这里!”
夏禾的嗓音响起,很近,近到夏修竹毛骨悚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还是我送过来的呢。”
夏修竹一愣,终于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
最近夏禾把夏南枝收拾得七七八八,他生怕火烧到自己头上,表现得颇为老实。
可他根本就不是能憋得住的性格,瞅着两边暂时安分下来,夏修竹想着夏禾在修整,应该注意不到他身上,就跑去熟悉的会所,准备玩上一番。
他只记得自己到会所后,进了房间,喝了几杯酒……后面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过,此时夏禾的存在,已经足够夏修竹明白,他落到夏禾手里了。
尽管周围一片漆黑,夏禾看不到他的表情,夏修竹还是立马堆出了一脸笑容,结结巴巴地说道:“夏禾,你看,最近你和我大哥的事,我也没掺和……”
黑暗中,夏禾一句话也没有说。
夏修竹咽了口唾沫,继续用讨好的语气说下去:“继承人的位子肯定是你的,我可是一直什么也没干啊!你也知道,我不是那块料,我当然要支持你……”
这回,夏禾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也没干?”夏禾说得很轻,“4月13日,19点30分,302包厢——你也什么都没干?”
夏修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喊道:“你怎么知道的!”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声音更加尖锐:“是那个女人!徐知书那家伙告诉你的对不对!你别信她的鬼话!”
“那你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反应?”夏禾似乎是在叹息。
如果说光是这一句,夏修竹还想狡辩,夏禾的下一句话,便让他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我已经都查清楚了。”
夏禾查到的,是即使在极端条件实验里,都没有被挖掘出来的、他的母父死亡的真相。
毕竟,实验中的夏禾,根本不想知道真相。
反正不是夏南枝就是夏修竹,而夏岁荣也为了大局考虑默不作声。
去世的人不会回来,他也不想活下去,索性全去死算了。
只是如今,交织在一起的命运,就像是阿里阿德涅之线,将他引出迷宫,得知了真相。
徐知书,本名朱圆圆,当年她还是原来的体型,在一家会所里工作,干的是普通的清洁岗位。
当时的环境很差,说是会所,其实和拉皮条差不多。
朱圆圆在那里认识了两个人,一个是后来成为她的目标,努力攀上的魏彦,另一个,就是夏修竹。
和魏彦不同,夏修竹那时候要更加嚣张,有夏家这面大旗,会所几乎要把他捧上天,他在会所里干什么,会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这种的奉承和追捧下,夏修竹的警惕性也日渐消磨,在会所里越发放肆。
会所甚至专门给他安排了一个隔音最好的包间,他想在里面做什么都行——包括和别人商量谋害许秋和夏知寒。
没错,当年真正下狠手的人是夏修竹,夏家最不成器的纨绔。
朱圆圆并没有听到夏修竹和别人的密谈,只是之后,夏修竹喝得酩酊大醉,吐了一地,经理让她进去清理。
就是在那个时候,夏修竹喝醉了说胡话,炫耀似的把自己做的事说了出来。
要不是夏修竹因为恶心难受,看着她烦,抄起酒瓶在她头上开瓢,朱圆圆其实根本不会去记他说了什么。
她顶着伤口,因晕眩眼前有些模糊,清理的也不知道是呕吐物还是自己的血,还要听着夏修竹发出的刺耳笑声。
所以她才把那些话记得清清楚楚,恨自己卑微渺小,也恨夏修竹仗势欺人。
她萌生了向上爬的心,想要成为踩在别人头顶上的人。
于是,她为了来钱快,去当了人贩子,拿到钱后去减肥,之后又在会所里相中了魏彦。
事实上,许秋和夏知寒遇害,是在几年后的事,夏修竹的计划落实下去,也费了几番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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