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想到薄唇太监竟然会喊出这样一句话,都纷纷转头去看他,甚至连吕庆时都没有第一时间去关心女儿醒来的事。
薄唇太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之前故作威严的样子也不要了,立马拿出太监们特有的那种油滑腔,给吕庆时打起了哈哈:
“哎哟哟,瞧我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想说令千金醒了,这是……这是一件好事呀。”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但是今天薄唇太监这个短,我必须揭。
“李公公,既然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你也就别往回找补了。反正吕老爷还等着谭居士救人,不会太为难你们的。”
“你……”
薄唇太监怒了一下,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脸红脖子粗的瞪着我。
这时,已经睁开眼睛许久的吕小姐突然对着吕庆时喊了一声:
“爹。”
吕庆时正满脸阴郁地瞪视着薄唇太监,听见吕小姐叫他,便强忍了怒气,转头去看吕小姐。
“淑儿,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吕小姐眼神明亮,但是说话却气若游丝:
“爹,女儿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有……”
吕小姐越说声音越低,吕庆时听不见,便侧了耳朵往吕小姐嘴边去听。
就在这时,吕小姐突然从被子里伸出一双枯树枝一样的手,猛的一下就抓住了吕庆时的衣领:
“老东西,你女儿的命已经在我手里了,你今天就是请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她。”
吕小姐刚才叫爹的声音虽然无力,但绝对是女子才有的轻声软语。
可是刚才那两句话,却声音粗哑干涩,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吕庆时没想到上一秒还喊爹的女儿,下一秒就揪着他的衣服领子,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立刻就惊慌失措起来。
“二位宫师,快搭手救我。”
吕庆时喊救命时下意识的伸出了手,但是他的手并没有朝离他最近的谭居士伸过去,而是向我和胡为民伸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动,胡为民已经掏出两张震鬼符往吕小姐头上贴去。
但是比胡为民出手更快的,是离吕庆时更近的谭居士。
只见他也掏出两张符纸,不由分说就贴在了吕小姐的双眼上。
隐隐的,我好像听见绣月“哎呀”了一声,但是看看周围又没有她的身影。
蜡黄皮贴了吕小姐的双眼后,立刻双手捏诀,嘴里念起了咒语:
“助正神符,驱邪散恶。使清天地,无害我身。神符万量,百鬼尽消。封眼鬼魅,还我真身。”
可以,蜡黄皮念咒和胡为民一样,都能给你清清爽爽的说出来。不像我,我爹从一开始教我,就只说要催动心力。
蜡黄皮念完咒语后,吕小姐的胳膊就绵软无力的垂了下去。等蜡黄皮揭开吕小姐眼睛上的符时,众人才发现她刚才还炯亮有神的双眼,又死死的闭上了。
再看吕庆时,已经被吓的要虚脱过去。
不过,吕庆时再怕,心里还是担心女儿的:
“谭居士,小女刚才是怎么了?她还有救吗?”
其实这会最高兴的人就是蜡黄皮了,他好不容易给自己挣回点面子,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吕老爷放心,我刚才使的是清神驱邪符。它只驱邪祟,不伤人身。”
吕庆时稍微松了口气,正要说几句感谢的话,潘神医却从门里进来了。
只见潘神医手里端着一碗汤药,一进门就嚷嚷着:
“坏了坏了,光顾着给那个烧伤的洗身抹药,差点忘了这边还有个半死不活的。”
潘神医目不斜视,满屋子人他都像看不见一样,径直把汤药往吕小姐嘴里送去。
吕小姐眼睛紧闭,但是嘴巴却一直张着。
可是她张着嘴却不吞咽,潘神医一勺子汤药灌下去,又全都顺着嘴里流下来。
就在这时,我又隐隐约约听见绣月“哎呀”了一声。
不知怎的,我心里突然就惊了一下。
刚才绣月说她给吕小姐身上放了别的东西,该不会……她把她自己放了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