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月转身朝枉死城的城门飘忽过去,边飘忽边说:
“南大哥,枉死城里的东西你没见过,等会你跟在我身后,我怎么走,你就跟着怎么走,千万不要离我太远。”
绣月说着,便伸手朝一个人头铆钉按下去。
我刚才摸人头铆钉的时候,它坚硬如铁。可是在绣月的手里,它却软的像一个泡了水的发面馒头,硬生生被绣月按出了一个手印。
绣月继续按着手里的人头铆钉,周围所有的人头铆钉上都出现了绣月的手印。那些人头铆钉像受疼一般发出尖利的嘶叫声,里面流出了血液一样的东西。
那些血液流到绣月的脚下,又顺着她的脚回流到她的身上。很快,绣月就变成了一个通体血红色的生魂,连眼睛都成了赤红色的。
我双拳紧握,竭力忍着发抖的身体:
“绣……绣月,你没事吧?”
血红色的绣月怎么看都有点狰狞,但是她回头看我时却在笑:
“南大哥莫怕,这城门就是用绣月的血封的。如今我得收回这些血,城门才能打开。”
绣月说完,就双手用力去推城门。沉重的铜门发出闷闷的轰隆声,缓缓被推开了。
我以为我第一眼看见的,会是一些缺胳膊少腿,或者张牙舞爪的怪物。结果门后只是一团黑沉沉的浓雾,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浑身血红的绣月拍了拍手,径直朝浓雾中走去。我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可是,那团浓雾像是认人一样,我眼看着绣月消失在浓雾中,我却像碰到墙上一样,被挡在了外面。
我用手去拍浓雾,结果像拍到石头上一样生疼。我怕和绣月走散,只能大声呼喊:
“绣月,绣月,我还没进……”
我话没说完,浓雾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我拽了进去。
浓雾里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被绣月拉着,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绣月,我什么都看不见,怎么找尸狗啊?”
浓雾中,绣月好像没听见我在说话,也不理我。
绣月的手异常冰凉,虽然她之前在阳间时,手也是冰凉的,但那时候她的手最起码是软的,可是现在她的手却又冷又硬,像一块被冰冻了很久的石头。
“绣月,你没事吧?”
绣月还是不理我。
就在这时,我的身后突然传出绣月的声音:
“南大哥,你怎么走到我前边去了?”
我大吃一惊,连忙回头去看,就看见浑身血红的绣月正急急地追了上来。
那“绣月”一上来就抓住了我的手:
“南大哥,枉死城里什么东西都有,你不要乱跑。”
那“绣月”说着,就拉我往她身边去,可是我却一动不动。
不是我不想动,而是我另一只手,还被另一个“绣月”拉着。
两个“绣月”把我往两个相反的方向拉,我头上的冷汗下雨一样的流。
很快,两边的“绣月”都发现我不对劲,都开始用力扯我。
只是,前一个“绣月”死活都不说话,后一个“绣月”却一直絮叨着。
“南大哥,你要是真的生绣月的气,也要等出了枉死城再气。现在,我们必须两个人一条心,才能在枉死城里找到尸狗。”
我知道了,后面这个才是真正的绣月。
我暗暗蓄力,然后猛地一甩胳膊,把手从前一个“绣月”的手里抽了回来。
就在我转身准备跟后一个“绣月”走的时候,旁边又出来一个“绣月”。
这个绣月也是满身血红,而且一看见我就掉眼泪:
“南大哥,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枉死城里的死东西给勾走了。”
掉眼泪的绣月说着就来拉我:
“南大哥,枉死城里每走一步都危险重重,你千万不要离绣月太远。不然你死了,绣月怎么给胡大哥交代?”
我僵了。
这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一个“绣月”?
掉眼泪的“绣月”已经拉着我的手要走了,可我还是一动不动。
因为我的另一只手啊,还在刚才那个絮叨的“绣月”手里啊。
絮叨的“绣月”,和掉眼泪的“绣月”,都同时用力拉我。
两个女人的力气不相上下,谁都不能把我拉动半分。
两个“绣月”都以为我是害怕的挪不动步子,就开始劝我。
絮叨的“绣月”说:
“南大哥,枉死城不比无边无际的阴间小多少,我们得抓紧时间去找尸狗。”
掉眼泪的“绣月”说:
“南大哥,枉死城里的死东西虽然多,但是它们会按进来的时间长短,待在不同的地方,绣月先带你去进来最晚的死东西那里看看。”
如果只是听两个“绣月”说话,我已经分辨不出来谁真谁假。而且这两个“绣月”的手也都有点软有点凉,这更让我无法分辨。
虽然我知道这其中有问题,肯定有一个“绣月”是假的。
可是我两只手都被“绣月”拉着,想画一张“显身符”,看看她们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行。
没办法,我只能忍痛咬破舌 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