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实在差劲,我眼睛又不好,努力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那三个字是什么。
这时,胡为民在旁边幽幽开口:
“别看了,那上面写的是,黄泉路。”
说实话,我在听到这三个字的一瞬间,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太不容易了,想象中一脚就能踏上来的黄泉路,折腾了我和胡为民差不多半条命才找到。
突然,一阵凄凄惨惨的哭声,从我和胡为民刚才过来的方向若有若无的飘过来。
我和胡为民回头去看,只见黄泉路的那头,一大群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正在浑浊的暗黄中,影影绰绰的走过来。
他们脚步虚浮,面黄肌瘦。所有人都在哭,但是却没有一滴眼泪掉下来。
人很多,我和胡为民不清楚这些人的来路,连忙闪到一边给他们让路。
那群人哭哭啼啼的过去了,后面又三三两两的过来几个人。
这些人有愁眉苦脸的,有好奇四处打量的,但是都没有哭。
胡为民小声问我:
“怎么都是走在黄泉路上的人,有的哭有的不哭?”
我白了胡为民一眼:
“这么想知道,怎么不自己过去问问?”
胡为民撇了撇嘴没说话,但是旁边却有一个锯木头般的声音响起:
“都是死人,但是要看怎么死的。”
我和胡为民吓了一跳,转身寻找那个声音,才发现是一个头上戴着比人还高的白帽子的鬼。
那鬼青面獠牙,看上去很凶。但是它的眼神又很淡漠,似乎那张恐怖异常的脸只是它的一个面具。
我看着眼前的白帽子鬼,感觉喉咙里干的都要冒烟了:
“白无常……”
胡为民一愣,问我怎么知道?
我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它手里拿着哭丧棒,只有能拘人魂魄的黑白无常才有资格拿这东西。”
可能白无常的外表特征太明显,它对我能认出它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白无常眼神非常散漫地瞟了我和胡为民一眼,问道:
“二位不是死人,为何到这黄泉路上来?”
好家伙,不愧是长年累月和鬼打交道的鬼差,我和胡为民都闭了阳气了,它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我们不是死人。
我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想说的事,好像一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
“我们……是来找人……不不不,是来找一个人的魂魄。因为那人好像没死,不不不,他死了,只是除了他的尸首外,他还有一个身体活着,他……”
我说不清了,开始吭哧瘪肚。白无常不耐烦地拿出一个镶着黑边的黄纸册子,“噗”地吐了点唾沫在手指上,做出要翻看册子的架势:
“什么时辰死的?男的女的?多大年纪?怎么个死法?叫什么名字?”
我愣了一下:
“那个……男的,是个老道,六十多岁。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辰死的,至于死法……也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
玄清只是他出家的道号,不是他的真名。至于他的真名,我是真的不知道。
白无常不耐烦地合上册子:
“六十多岁的男老道,还没有名字,这个没法找,你们还是回吧。”
回?我和胡为民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怎么能说回就回?
这时,胡为民突然问白无常:
“鬼差大人,是不是经常有人,来这里找人?”
胡为民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死盯着白无常,想知道它怎么回答。
白无常的表情毫无波澜:
“不多,但不是没有。”
胡为民又问:
“敢问鬼差大人,那些找人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他们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了吗?”
白无常瞪着赤红中带着黑气的鬼眼看着胡为民:
“我只是个负责拘人魂魄的鬼差,如果拘错了我就放人,如果没拘错就送人去轮回。至于别的都不归我管,你也别问,问了我也不知道。”
胡为民不甘心被白无常就这么打发了,正要再说什么,白无常突然指着远处飘过来的一团黑影说:
“黑无常来了,我当差的时辰也到了,你们要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去问它。”
白无常说完就化作一溜白影,“嗖”的一声就消失在我和胡为民眼前。
我和胡为民都愣了。
怎么感觉这个白无常当差的状态,有点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