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民说:
“肯定当真啊。杀蒋莽我们还能借皇上的手,可是杀皇上,我们借谁的手?”
曲如屏说:
“也罢,那就等明天早上,谁能和我的善念咒一起醒来谁就活。醒不来的,就去死。”
我说:
“那不行,善念咒只唯善念而择人,全然不顾人还有功过,有命数,有很多不能拿善恶来说的东西。你用善念咒断人生死,实在是太过武断。”
曲如屏一个大转身,鲜红的飘纱和浓绿的长裙就飞舞起来。她径直朝行宫内走去,身后只扔下一句话:
“南山桥,你若要顾天下人,便助我杀了皇上。若没有这份本事,就别挡了我百鬼夜行的计划。”
曲如屏进了行宫大门,只抬手轻轻一挥,厚重的行宫大门就“轰”地一声关上了。
曲如屏的意思显而易见,她不准备和我们动手,她只要等到天亮,然后把春猎队伍里的死人挑拣出来,让他们百鬼夜行生厉鬼,然后凑够一百只厉鬼再召出司查鬼,那么她报仇的事基本上就成功了。
我知道曲如屏后面的每一步都很难,稍有不慎就会让她自己烟消云散。
但是她是皎鬼,她没有鬼味没有阴气。就算我想阻止她,除了改变她的心意,是不可能用寻常的驱鬼法器收服她的。
真麻烦,曲如屏无疑是我和胡为民驱鬼以来,遇到的最难对付的一只鬼,感觉还不如和恶鬼打上一架来的痛快。
我和胡为民中午上山,折腾到现在已经是暮色西沉了。
用曲如屏的话说,只要过了今晚,春猎队伍里必然会死人。而且根据曲如屏的安排,死的也只能是皇上,蒋家兄妹,以及那些曾经伤害她的朝臣们。
所以,如果我和胡为民不能赶天亮之前把这些人救出来,那大禹国的完蛋也就近在眼前了。
胡为民开始翻我的驱鬼册书:
“我记得你爹给每一种鬼都记录了怎么治服的法子,这个皎鬼既然也在书里,应该也有法子收拾她。”
我说:
“只有恶鬼才记录了治服的法子,善鬼只有放生和保护。”
胡为民着急了:
“皎鬼都开始杀人了,它已经不算是善鬼。要是我们现在不想办法收拾她,等到明天早上就来不及了。”
我无奈道:
“她只是利用了那些人的恶行和善念咒,不算真正杀人,我们不可能有办法收拾她。”
胡为民也无奈了:
“那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去死?那咱们大禹国岂不是没救了?”
我说:
“我们再和她谈谈,争取让她改变心意吧。”
胡为民说:
“还有啥好谈的?她都说了,要么替她杀了皇上,要么她自己用百鬼夜行召司查鬼出来,我们总不能真的答应她去杀皇上吧?”
我抬脚走向行宫大门。
胡为民问我干什么,我说:
“既然没得谈,那就答应她去杀皇上好了。”
胡为民大惊:
“你疯了?皇上怎么杀?”
我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杀,但是我可以让曲如屏相信,只要她给我时间,这件事我一定可以做到。”
我用力敲行宫大门,曲如屏隔在门后问我什么事。
我说:
“曲娘娘,皇上可以死,蒋家兄妹和害你的朝臣都可以死。但是在这之前,我想请娘娘和我去见一个人。如果娘娘见了他以后还是不改变主意,那我就不拦着娘娘了。”
曲如屏问我去见谁,我说:
“皇上的哥哥,怀平王。”
行宫的大门打开了,曲如屏一脸不解:
“我也是在宫里呆过的人,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皇上还有个哥哥?”
我说:
“皇上的这个哥哥,是整个皇宫的忌讳。我相信娘娘没听说他,因为不可能有人提起他。”
曲如屏问我:
“他人在哪?我为什么要去见他?”
我说:
“他被皇上害死了,如今和你一样,都是一副鬼身。我想请娘娘去见她,是想让娘娘知道,皇上或许真的该死,但绝不是现在。”
曲如屏看着胡为民,问我:
“他刚才说,有个怀平王要借我之事引皇上猜忌蒋家兄妹,可是同一个怀平王?”
我说:
“是。”
曲如屏低头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说:
“这倒有点意思,既然他也想蒋家兄妹去死,那我就去见见他吧。”
我松了口气:
“天色不早了,还请娘娘这就和我们出发吧。”
这时,绣月低声问我:
“南大哥,怀平王可没说过要杀皇上,你确定他能劝得曲如屏回心转意?”
我说:
“我不知道,但是怀平王说过,让我有什么难事就告诉他。”
胡为民笑了:
“师父要是知道你给他带回去这么大一个麻烦,恐怕不会太高兴。”
我也笑了:
“高兴是不可能高兴的。不过,师父要是知道自己随便提了一嘴的曲如屏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