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过是个奴婢罢了,至于子嗣,瞧着她这奄奄一息的模样,胎儿指不定早就流没了,就算真的救回来,能不能活到足月出生都两说,”
程硕已经去了书案那边研磨写休书了,觉得用余光瞥玲珑一眼都是浪费时间,和刚才脱掉外衫裹着玲珑慌里慌张福寿院和杏院来回穿梭的程硕,判若两人。
这就是生意场上的程硕吗?
安小舞注意到安籽眼神的瞬间恍惚终于明白过来,安籽当初的眼睛是如何瞎的。
安籽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绞成了粗麻绳,她懊恼地咬着唇瓣看向走到她身边的安小舞。
安小舞对着她宽慰地笑了笑:“阿姐可要继续?”
其实安籽就算说不合理,继续住在程家,安小舞也不会放弃,顶多是陪着安籽在程家住几天,再寻找下一次可以把安籽拐走的机会罢了。
“继续,”安籽咬了咬牙,目光平静地看着正在奋笔直书的程硕:“如果此时不合理,过些时日等他风光了,定然会将我休掉,届时,主动权就不在我们手中,”
“如果被休,我就无法将珠儿带走,还有这个小家伙,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是个小子,那我更要现在离开程家。”
程老夫人和程硕都不会放任她带走程家的小少爷的。
安籽紧紧抓着安小舞的手,语气坚定:“小舞,帮我,我今天就要和离!”
确定了安籽的决心,安小舞终于放了心。
“阿姐,你把其余几封和离书都给我,”安小舞把和离书都收好后,对着芍药吩咐道:“你照顾好阿姐,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在安籽想说什么的时候,安小舞反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阿姐,我的弱点只有你,你只需保护好自己即可,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
安籽不再说话,点了点头扶着芍药的手进了内室。
这边,程硕已经写好了休书,他把笺纸拿起来后轻轻吹了吹,待上面的墨渍干了才拿过去给安籽看。
“你阿姐呢?”
程硕这才注意到,偏厅里只剩下安小舞,还有躺在榻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玲珑。
安小舞没有理会程硕的话,而是走到榻边,伸出手指掐住了玲珑的脉搏。
“先是动了胎气,然后寒气入体,再剧烈活动才会持续出血,只需要服下我特制的药丸就可护母子此时平安。
只需按时服用我开的药剂,便可让她与腹中胎儿安然无恙,直到胎儿足月顺利生产。”
程硕沉吟:“当真有这么神?”
“有没有,试试便知,”安小舞抬眸淡淡地看着程硕:“程二爷可以赌一把?”
“怎么赌?”
“你同我阿姐签下和离书,我保玲珑和你的庶子安然无恙。”
程硕眉头紧皱:“不过一月罢了,你竟然能判断出是男是女?”
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夫也不知来了没有,他怎么没听见动静?
小厮确实去请大夫了,只是中途被人拦了下来,说二爷抱着玲珑去了杏院,大夫正在杏院等着呢。
被踹了一脚的小厮终于不用忍着疼痛往外跑了,他揉着腰龇牙咧嘴地回耳房上药休息。
“能,不瞒程二爷,我今日一见阿姐就看出来她腹中的胎儿怀象很不好,隐隐有不足月就会成产的迹象,胎儿出生后会很孱弱,能否满月都不一定。”
安小舞开始瞎编:“看出阿姐身体不适,我才会多打听了些阿姐这些年在程家的事情,我对程家对我阿姐的态度很满意,是我蛊惑阿姐同程二爷和离的。
公平交易,在这份和离书上签字吧,你只需要签上你的名字,我就会将药丸喂给玲珑,她会立刻醒过来。
程二爷,你可要赌?”
安小舞把写着和离书的笺纸递给程硕。
程硕的眉头紧紧皱着,不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注视着安小舞的眼睛想要仔细思考的时候,总觉得脑子里好像蒙了一层纱,明明只要往前捅破就行,可他偏偏无法前进这一步,就是触碰不到这层薄如蝶翼的纱。
“不赌。”程硕猛地回神,眯了眯眼睛,将自己手里的那份休书展开往前伸,挡住了安小舞的眼睛:“如果安籽想要离开程家,就在这张休书上签字。
和离?不可能!”
安小舞又确认了一遍:“纵然我真的可以救下玲珑和你的庶子也不肯是吗?”
程硕语气坚定:“不和离,安籽想离开程家,就让她在和离书上签字。”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对姐妹就是想糊弄他,她们想要离开程家还要和离,该不会是想拿着和离书再嫁吧?
和离的妇人想要再嫁并非难事,但,哪个正经人家会要被休弃的下堂妇?
程硕心中嗤笑,本就是高嫁,在程家锦衣玉食的过了这些年,竟养叼了这些村妇的心思,胃口竟大到妄想占完他程二爷的便宜?
“哦,行,”安小舞细心地将手里的笺纸卷成轴放在了榻上玲珑的手边,开始活动手腕:“都说要先礼后兵。
现在,‘礼’已经结束,该轮到“兵”了!”
等这一时刻等了许久的安小舞,扯过来那封休书“刷”地甩回程硕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