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苑内,刘氏伏在贵妃榻上,哭得肝肠寸断,双眼通红如血。
“柳妈妈,我的乳母啊,自幼将本夫人抚育成人,如今年迈却因我遭此横祸。我心剧痛啊,痛不能当。”
迎春与迎秋皆在旁温言劝慰。
“夫人,柳妈妈有言,并不怪罪于您,只盼您日后莫要再行此等险事,还劝您与大奶奶和睦相处呢。毕竟,大奶奶所生亦是侯府血脉呀。”
“断无可能!她生的不过是个女子,有何益处?如今事情败露,安哥儿亦无法接入府中,且谢青鸢害了柳妈妈,我岂能善罢甘休?”
刘氏双眸闪过一抹恶毒,言罢,又悲恸地扑在贵妃榻上,哭声阵阵,令人恻然。
两个丫鬟面色复杂,迎春抿了抿唇,若夫人一开始便不谋算大奶奶的孩子,如今也不至闹到这般田地。
况且那安哥儿即便为男孩,却也是个私生子啊。真不知夫人为何对他这般喜爱,竟连自己的嫡亲孙女都弃之不顾。
“夫人,侯爷回府了。”有丫鬟前来禀报。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腆着大腹,缓缓而入。虽身着官服,却面色酡红,满身酒气,哪有半点侯爷风范?
“你还有脸哭?身为当家主母,竟将这府中之事料理得如此糟糕?连侯府血脉都护不住?”裴侯爷眉头紧锁,厉声斥责。
刘氏擦干泪水,抬眸望着他,亦不再哭泣,转而冷呵一声,针锋相对。
“侯爷这又是去了哪家烟花柳巷,被伺候得舒坦了?这般晚归,还满身酒气。不知情者,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地痞流氓闯进了府中呢。
侯爷也莫要指责我这当家主母当得如何。即便再不好,总归是我将你的两个孩子一手养大。不像侯爷,整日不着家,不知在外都跟些什么人鬼混得爽快呢。”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如今当真是越发凶悍,说话如同泼妇一般。你从前的温柔都是装给我看的是不是?如今年岁大了懒得再装,便是直接露出凶恶真面目了!”
裴侯爷眼中闪着冷光,满是怒意。
眼见二人争吵愈发激烈,几个丫鬟赶忙退了出去,还轻轻掩上了门。
刘氏微微一愣双眸之中满含恨意,“你以为我愿意在你面前装?若不是你当年设计玷污了我的清白,你以为我当真愿意嫁给你为妾?是你毁了我一生!你明知我心有所属,并非你!”
“刘明珠!你再敢胡言乱语一句试试?你能嫁给我,那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莫要让本侯爷再从你口中听到这般言语,还懂不懂得家族规矩?
还有,莫要再哭哭啼啼,看着便让人心烦。不过是死了个乳母而已,用得着这般惺惺作态?”
裴侯爷紧握拳头,满脸愤怒与厌恶。
刘氏心如寒冰,泪水更是如决堤之水,哗哗而流。
“你就是这般冷血之人,我早就看透你了,我当初生完孩子,那般痛苦之时,你亦是如此冷漠,甚至对我没有半分宽慰就去找别的女人鬼混,你如何有脸质问我为何不再温柔?
试问天下女子,哪个不曾幻想与自己夫君和和美美,共度一生?都是你毁了我,你不仅毁了我,还彻底扼杀了我的心!
当初我本想着,既已嫁给了你,便与你好好过日子。可你又是如何待我的?裴正才,我问你,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怀孕之时,最是难受,最需你陪伴之时,你却在外面与别的女人厮混,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生完孩子,你满脸嫌弃,我生病之时,你对我不管不顾,甚至不愿请个医师来为我诊治!
这些,我统统铭记于心!你不仅害了我一生,还害了林月一生!”
“住嘴!”裴侯爷气不可遏,抬起了巴掌。
“你有本事就打啊,你要是打了,我今晚就跟你拼个你死我活!然后我就去一头撞死好叫你唯一一双儿女再无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