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海面露恳切之色:“这些时日,我们观贼人一举一动,怕是所图甚大,而灾祸必在眼前。
袁兄弟的大恩,我等无法再报了。只是袁兄弟尚年轻,日后或有大好前途,但奉劝一句,此地切勿久留,寻个机会,趁早脱身为妙。”
方后来平复了一下心情,摇了摇头:“我若想走,不是难事。只是眼下不是时候。”
“在那孙贼手中,你能走脱了?”那陆伙夫在一旁嗤笑了一声,
“便是我吃饱了,带着全副兵甲,也不敢说能逃出去。你行?”
他打个哈哈:“袁兄弟,你够义气给咱弟兄们送药送食,我自是万分感谢。若你想让大伙帮着你逃出去,我们也绝不推辞。”
他环顾了四周,又提高了些声音:“你既有求于我们,请直说。
那些叭狗子咬月亮——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还请免了。”
此时便有人跟着搭腔了:“柳寨主一向仁心宽厚,光明磊落,看不出你打的算盘。
我们可不眼瞎。你先是用医用食百般讨好我们,又扯出二百壮士的故事,明着暗着夸了我们一通,你到底有何居心。”
质疑的人越来越多,更有几人恨他说吴国已经被灭,逼近过来:
“你若能有这个说走就走的能耐,又岂会被拿住。还关在这破烂地方。”
方后来嘻嘻一笑,来回打量着这几人:“怎么着,瞧你们这浑身上下,还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东西?”
那几人转脸朝着向柳寨主,又看了看方后来,额角抽动,带着眉毛皱了又皱,
其中一人,嘴巴蠕动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开口:“将军。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他一个小郎中,甘愿冒这么大风险,给我们治病,图的是什么呀?”
此时,又有另一群人站了出来,帮着方后来道:
“各位弟兄,袁兄弟担着干系,给我们送吃食,还给我等治伤,我们怎可以小人之心度之。至于他存着什么念头,又有什么关系?
谭兄弟,声音最大,你倒是说说看,如今我们这副模样,还有什么值得袁兄弟惦记的?”
那谭兄弟站出人群,黝黑的面色因为激动变的泛红:
“我也希望,袁兄弟是个义薄云天之人。可当年我们千里杀贼的时候,可曾真的遇到一个肯帮我们之人?
如今,我除了寨中弟兄,谁都不信。”
柳寨主看看大家群情激奋,也不免自忖犹豫起来,可也不想伤了方后来的心:
“你们不得无礼。我比各位略长几岁,遇到的人碰到的事,不见得比各位弟兄少。
我觉得袁兄弟是个重义的君子。让人寒心的话,休要再提。”
看着柳寨主硬生生将众人的顾虑压了下去,方后来觉得这终究不是个好办法。
他们其实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自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郎中救了,心中也是存三分疑心的。
这些老兵受苦多日,如今有了匪气,戾气又重,自己这个外人,恰又是燕国人,要拿住他们,需得露几手本领,不然怎能镇住。
方后来便悠悠站起来,刘寨主看得明白,伸手去想要阻止。
被方后来轻轻一托手臂,顿时半边身子麻了。
方后来笑嘻嘻对柳寨主微微摇头。
柳寨主心中一惊,这小郎中竟有如此真力?
他虽然已经跌落了破甲境,如今身体虚弱,也比不得武师,可感知与经验还在。
方后来那轻描淡写的一托,他便知道厉害,也清楚方后来不会有恶意,便退到一旁。
那跟方后来一起被抓的行商,早就躲到洞后面去了,怕得抖索到了一处。
柳寨主使了个眼色,便有几个人上去,将他们堵在人群后面,头朝着墙壁,看管起来。
方后来拍拍手,将手中药粉清理掉,上前两步。
“我知,当年大燕与大邑用计破了吴黎关,你们如今还在记恨大燕国的人。”
方后来眉眼往上挑着,瞥了陆伙夫等人一眼,又冷声道:
“可当年大吴未有吞并大邑的野心,又何至于此。
只许你大吴灭邑国,不许大燕破吴国?天下岂有如此荒谬之事!”
“再往前说,十八年前的九国大战,当时我老爹就在战场。我听说大吴国连破祁国、陈国,斩敌十余万,灭了这两国国主满门。
纵然,他们国主有万般可恶,可那些家破人亡的祁国、陈国普通百姓,又该如何自哀自怨?”
陆伙夫一时语塞,其他人俱是瞠目。
“其他话休要再言,”方后来缓步走到众人面前,一拱手:
“诸位英雄,要如何才能相信在下并无恶意?”
有人站出来,冷冷一笑:“你若不说那句,那些贼人无足挂齿,想走不难。我倒是有几分相信。
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办法逃出去,你一介文弱书生模样,夸下海口,真当那贼子是木雕泥塑吗?”
“依你说,我们这些旧吴的守关将士,连此等贼人都打不过,吴黎关在我等手中,竟然失了两次,以后又有何脸面去见死在战场上的同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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