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月微服出巡,本就是要体察地方民风民情。
自入兖州之后,一路所见,自宁王之乱后,民生凋敝,难得能见得这样热闹的场景。
她们也径直凑了上去。
衣服哪天买都成,可热闹是不能不凑的。
赵寒松抢先两步,凭着他的身量力气,强行排开众人,给陛下抢下一个视野好的位子。
“嘿,哪儿来的蛮子,忒不讲理,不知道先来后到么?”
他们挤到前面,被挤开的人自然有所不满。
赵寒松嘴角微撇,直接丢出一袋银两。
“银子拿好,休要搅了我家主人兴致!”
谁知道那开口之人竟是看也没看,顺手就丢了回来。
“少来这套,银子你自己收着,把地方让出来吧。”
“唐县令举办的花船衣展,汇聚了这段时间衣物设计之精品,再由花舫姑娘们展示出来,你们懂不懂其中蕴含的商机啊?”
“只要能挑中未来最时兴的设计,那就是巨大的商机!老子不求那种好运气,但只要能顺便喝口汤不比你的银子多上十倍?”
赵寒松万没想到,自己的银子非但没有摆平麻烦,反而引得对方狠狠一能嘲讽,不由脸色涨红。
他刚刚丢银子的手法很帅气,可是被人家顶回来的神态实在很狼狈。
赵寒松偷瞄了一眼正专注于河上动静的陛下,直接冷哼一声,狠狠地往腰间一拍。
那开口的商人不敢再多说了。
真正有身份,出入皆带着护院的大商人,自有专座。
而他跑到这边岸上与众人挤在一起,哪有余力雇佣护卫在身旁。
再者,对面这汉子高大威猛,再加上一种逼人的气势,一看就能赤手空拳打自家一群护院。
赚钱虽好,还是比不过自身安全,他也不是青田县本地人,还是先忍了这口气再说。
李玄月虽是注意着江上的花船,却也注意着周围动静。
围在这里的,除了本地群芳,几乎全都是商人!
“什么啊?都是想发财想疯了吧?”
李玄月等人可不信,这什么花船什么展,就有机会赚大钱?
银子真这么好赚,她可以在京城金池之上,天天摆花船让京城百姓们围观。
人越聚越多,天色也黑了下来,使是挂满花灯的花舫更加显眼。
花舫整齐地缓缓靠近靠边,每艘花舫之上,鱼贯而出数十位身着盛装,在花灯的照映之下,更显出这些衣衫的美妙之处。
“好!”
岸上的少女们还略作矜持,可是早就心热的商人们已经连连喝彩。
花舫上的美人已然让人心动,更让他们急不可耐的可是那些衣物越受欢迎,代表着他们与青田县合作之后,能赚到的银两也更多。
“好美啊。”
李玄月和灵儿也不禁感叹起来。
李玄月自然不会对什么商机而动容,真正让她在意的,还是这个“衣展”的奇思妙想,以及花舫女子们穿上新设计的服装,所展现的美感。
本来她还琢磨着,花舫之上非什么正经所在,让这些女子穿上专门设计的衣物,怕是有伤风化,更难有适合自己平日所穿的。
可是,真正见识过衣展之后,却发现她们穿着艳丽却不轻浮,甚至还有些算是保守的贵妇打扮。
“看起来这衣展还真是为了吸引商户而来,灵儿你看,几乎每条船都是一种风格,最左边那条甚至是为豪门老妪所设计。”
“聚于此间的商户,主营的什么生意,便可以专注于相应的花船,相中之后,明日便可以直入县衙谈条件了。”
灵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依公子所说,这个县令还很有些办法嘛,既做成了生意,又让本地百姓有漂亮的彩灯衣展可观赏。”
李玄月听在耳中,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其实今晚所见,更加印证了她之前对唐宋的看法。
偏离圣人之教,只注重眼前商人之“利”。
可是,依着她这一路行来的见闻,青田县的情景实在是太突出,太惹眼了。
纵然唐宋的治理之策,并非儒家正道,可似乎也实实在在地兼顾了百姓之利。
圣人曰“仁”,说白了,不正是让百姓得益吗?
据她所知,反而是许多“诗书传家”的世家大族,对于佃户盘剥极重,甚至还有人趁着战乱,大肆兼并中、下等户的田产。
为何唐宋此人治理地方,不遵儒生那一套,反而“看起来”似乎对百姓更加有利……
李玄月哪怕还是对唐宋极有成见,心底深处竟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赵寒松奇道:“灵儿你到底是哪儿头的,怎么现在竟是帮着那糊涂县令说起话来了。”
灵儿俏脸微红,连忙反驳。
“我哪有帮他说话?只是看着眼前之景有所感慨罢了,其实唐宋之作为,颇有取巧之嫌呢!”
李玄月疑道:“可刚刚之言,可没听出你有这层意思啊?那唐宋如何取巧了?”
灵儿为证“清白”,直接道:“陛下,天下之产总数有限,兼且现在南方刚经战乱,便是汇聚天下之财于一地,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