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有个小型花园,宋映在那跪着,头顶身上全是雪,已经压了厚厚一层,没人给他拂去,也没人给他撑伞。
眼睛闭着,睫毛上全是雪霜。
南玉看到人一惊,跑过去,魏元化一众宫人赶紧跟上,小皇帝伸手把落在宋映肩上的雪拍了,宋映掀眸,不是很意外,嗓音却格外嘶哑:
“陛下。”
南玉心疼,“起来,跟我回去。”
就在这时,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哀家看谁敢!”
太后在贴身嬷嬷的搀扶下过去。
见南玉弯腰半揽住宋映肩膀,想扶他起来,太后眉眼越发冰冷,怒斥道:“此妖人魅惑圣心,乱我朝纲!来人!将其拿下!”
太后宫中有单独的一批侍卫,这几日日日待命,随着一声令下,快速将宋映压倒,他们避开了南玉。
宋映冻了几日,滴水未进。
胳膊被反压住,本就冻白的唇角,更是一丝血色也无,人也昏沉无力,南玉过去扶,侍卫不敢不让。
宋映踉跄,忽然喉咙一甜,鲜红色液体吐在雪地,将那一片都染红了,南玉一惊,眼泪都差点吓出来了,喊着:
“太医!去把太医给朕找来!”
手捧住男人脸颊,指腹颤抖地擦拭对方沾血的唇角,指尖染上血,也没丝毫嫌弃,就是担心,都要急哭了。
太后:“皇帝!”
南玉吼:“我就喜欢他怎么了!朕就不去后宫!宋映出事,你们一个都别想跑!”眸底一片猩色。
侍卫吓得跪下,其余宫女太监也都赶紧下跪。
太后脸都绿了,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南玉也紧张了瞬下意识伸手,但太后很快被人围住,宋映捂着胸口,苍白着脸道:“陛下莫惹太后生气,臣跪上几日不打咳…”
鲜血又一次涌出,染了南玉满手,把小皇帝都吓哭了,宋映嗓子卡血,将脑袋撇开咳了好几下,才喘气坚持道:
“臣不打紧,太后安危重要。”
“陛……”
都没喊完人就晕了。
太医也赶来了,南玉抱着宋映在雪地哭。
一众奴才感觉自己离死期不远了,跪伏在地不敢抬头,也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宋映被带回长生殿。
太后急火攻心,需静养。
南玉守在床边,握着宋映的手,一会摸摸额头温度,一会摸摸脸颊,时不时还去探探鼻息。
数十名太医会诊。
愣是查不出宋映吐血的毛病。
但身体确实是被冻伤了,最后只能归结于在雪地跪太久。
慈宁宫的事侧君听说了,羡慕宋映得到陛下的宠爱,也厌恶他得到那份荣宠。
嫉妒冲昏了头脑,人总会做出一些要付出代价的事。
夜里南玉也是跟宋映睡一起,紧紧抱着。
心疼他在自己迷糊的两天一直跪在雪地。
夜深,烛灭,帐落。
空间陷入一片沉色,伸手都不见五指,本该昏迷的人,微微勾唇,很快敛去。
得亏小皇帝只看他,否则指不定被怎么整,南玉一直不行动,宋映只好推一把,解散后宫,大抵是不可能,让那些男宠滚蛋,还是有希望。
*
“宋侍君正得圣宠,你在这时候要这种药,无异于自寻死路。”院首大人忧心。
侧君神色一冷:“啰嗦什么,你给不给?”
“子游,我已经害了你一次,不能再害第二次。”
“你不给我也会想其他办法!”
院首大人深觉自己亏欠侧君,他说过,子游想做什么他都帮,侧君找别人太过冒险,他只好咬牙:
“这件事不能做得太明显,你最好找个替罪羊。”
“我有分寸。”
*
两日后。
宫女给宋映端来汤药,前两次都是直接喝了。
这次他将药碗端在手中微微一顿,气味明显不对,眸子瞥去,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浅弧。
瞌睡来了送枕头。
端着碗一饮而尽。
一连几日汤药喝下去,宋侍君不见好精神反倒越来越萎了,院首大人给宋映把脉,脉象虚浮,身体已然有倒垮之势。
但他怎么可能说。
用旁的原因掩盖顺便误导其他太医。
宋映每次都笑着饮下。
又是数日,南玉感冒都好了,宋映还是病殃殃的,太医们百思不得其解,喝了药,养了这么些天,怎么还不好?
年前,宋映派出去的侍卫遍体鳞伤的回来。
宋映心当即就沉了。
但他没想到让他更沉的还在后头。
波斯叛变,勾结靖国是事实。
波斯皇帝立四子做了太子。
宋映母后就因昭娴贵妃而死,波斯王当初恨极了昭娴贵妃,皇后一死,贵妃被打入冷宫,波斯王对她儿子也不予理睬。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离开波斯,宋映才是第一继承人。
现在突然立四皇子为太子。
宋映难以接受。
他可以不坐那个位置,但这个人绝不能是老四!
侍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