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珏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在这两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面前,自然不能像和二狗相处时那般随意信口胡诌了。他赶忙在脑海中努力搜寻记忆,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与语言,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草民之所以觉得北平能够守住,且必定能让李景隆大败而归,缘由大致可从几个方面来讲,正如《孙子兵法》中所云,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有五大因素——道、天、地、将、法。”
说罢,王珏顿了顿,抬眼瞧了瞧朱高炽和姚广孝的神色,鼓足了几分胆子接着说道:“首先说这‘道’。所谓‘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自李景隆发兵以来,世子殿下日夜操劳,全力督治守备事务,对城中军民悉心安抚。如今的北平城内,军民一心,士气高昂,众人皆为守城之事不遗余力。再者,燕王起兵靖难之举,虽说从表面上看是犯上之事,但实则也合乎人心。建文帝登基不久,根基尚未稳固,便急于削藩,显然是担忧自身的根基与威望不足以统领大明江山。然而,他如此仓促地进行削藩,甚至妄图将燕王等戍边多年、对江山社稷有大功的藩王贬为庶民,如此一来,日后还有何人能守卫大明国土,使其免受外敌侵扰呢?百姓们又不是不明事理,孰是孰非,他们心中自然都有一杆秤。
再谈谈‘天’的因素。‘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当下正值冬季,天寒地冻,粮草、棉服等物资的运输变得极为困难。而且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并不适应北方的寒冬,短时间内又无法攻克北平城,如此一来,粮草物资的耗费便极为巨大。加之殿下令守城军民泼水结冰,筑起冰墙,致使南军无法在夜间发动偷袭攻城,只能选择在白日进行攻打。如此僵持下去,一旦燕王率领援军回援北平,切断南军的粮草供应,那李景隆的大军便可不攻自破了。
接着说‘地’。‘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燕王与世子殿下经营北平城已久,道衍大师以及燕王麾下的将领们对北平周边的地形更是了如指掌。就拿北平城来说,此地早年乃是元大都,后来又经过魏国公徐达改建,再加上燕王殿下多年的苦心经营,城墙高大且坚固无比,实乃易守难攻之地。想要拿下这样一座坚城,非得有数倍于我方的兵力不可。李景隆的大军虽说号称有五十万之众,但要想攻克北平城,也绝非易事,更何况领军的还是李景隆这般的统帅呢。
提到李景隆,就不得不说到‘将’这一因素了。‘将者,智、信、仁、勇、严也’。那李景隆虽说号称喜好研读兵书、通晓诸多典故,在朝中也担任着要职,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多少实战经历。在草民看来,他不过是如赵括、马谡之流,只会纸上谈兵罢了。草民还听闻,这李景隆就是个纨绔子弟,好大喜功,南军本身战力就较为低弱,战意也不足,有这样一位统帅,又怎能建立战功呢?反观燕王和世子殿下,这些年时常率领诸王防备边患,麾下的将领们作战经验丰富,士卒们也是斗志昂扬,李景隆自是无法与之相比拟的。
最后讲讲‘法’。‘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李景隆这五十万大军,虽说规模庞大,但皆是由各路兵马抽调混编而成,彼此之间缺乏磨合,军令传达也不够顺畅,而且南军已经多年未曾有过实战经验。以李景隆那好大喜功的性子,此前一路顺畅地抵达北平,必然心生自满。常言道,骄兵必败!再加上围困北平之后多日毫无建树,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况且建文帝急于求成,必定会不断催促,如此一来,南军的军心必然不稳。待燕王殿下率兵回援之时,定能一举将其击败。
此外,草民还想说一点,那便是‘器’。多年来,燕王殿下厉兵秣马,北平城内火炮、火器以及刀剑等各类军械储备充足。而李景隆一方,并没有什么远胜于我方、能让我方毫无抵抗之力的兵器,所以他们自然在短时间内无法攻克北平城。”
王珏洋洋洒洒地说了这一大通,完全是站在品鉴历史以及事后总结的角度来谈论这场战争的。他自己觉得说得不过如此,可在朱高炽和道衍的眼中,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说出这般见解,着实是令人极为震撼的。
朱高炽仔细回味着王珏的这番言论,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喜色。他父王朱棣此前极为轻视李景隆,只安排他率领一万老弱病残的兵力守卫北平。毕竟南军兵力多达五十万之众,多日来,为了鼓舞士气,向来喜静厌动的他也只得强撑着到城墙上鼓舞士气。身为燕王世子,他绝不能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怯懦与恐惧,毕竟北平乃是燕王的根基所在,不容有失。然而,敌军兵力如此强大,城内军民每日死伤众多,朱高炽也只能咬紧牙关坚持,表面上虽淡定自若,可心中对能否守住北平城实则充满了担忧,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城破人亡的准备。听了王珏的分析,朱高炽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信心,再看向王珏时,眼中已满是赞赏之色,问道:“那你此刻可有什么好办法,能够缓解北平城当下的危急局势?”
王珏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有道衍大师在一旁出谋划策,再加上世子殿下亲力亲为,目前所做的已经十分周全了。若想从根本上解决北平城的危机,当下也只能寄希望于燕王殿下能早日率领援军回救。在此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