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仆二人说了半天也没个重点,吴二娘有些生气。
可在官瑾娘子近一年的调教下,那脾气早就被磨得所剩无几了,闻言也只是按着性子道:
“二哥,你说清楚些,到底是怎么了,我不能久留......外头那两个婆子都是馥春院的人,二哥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吴宗璋闻言,从湿热的被子里慢慢腾出脸,低声道:
“我,我实在说不出口,叫荣宝跟你说吧......他都晓得......”
得了准许,荣宝便领着吴二娘到外间,将这两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这几日伺候蔫了吧唧的主子,荣宝也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说起来便如倒豆子一般,事无巨细。
吴二娘从听到钱烟絮这三个字开始,便已经怔住了。
荣宝讲完了,吴二娘却好似吞了一只苍蝇般,半晌才道:
“你的意思是,二哥瞧中了云起院的丫鬟,私藏了人家的画像,还被馥春院的那位捉了个正着?”
荣宝瞅着吴二娘的神色,小心地点了点头。
“那丫鬟现在仍旧在云起院伺候?”
荣宝又点了点头。
吴二娘冷笑一声,暗道,什么不知检点的东西,在吴三娘那儿竟还能被当成个宝!真是......
吴二娘扭身进了内室,撕开吴宗璋遮脸的被子,轻声斥道:
“不过是个丫鬟,有什么可稀罕的!二哥就是因着这个便丧了气志?”
吴宗璋望着半是气愤半是不解的妹妹,讷讷道:
“我原也以为不过是个丫鬟......可三妹妹她,她护得紧......父亲和母亲都向着她......还有,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了?”
吴宗璋又不说了,泪水夺眶而出,这几天他消沉成这样,至少有九分是因为吴三娘的那句话!
眼下被亲妹妹问到了脸上,那样的话,他怎么学得出口?
眼见她哥又成了缩被乌龟,吴二娘这回真生了气,一把挡住吴宗璋要捂脸的动作,将方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最后还是荣宝附在吴二娘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这才解了吴宗璋的围。
“她这话是何意?什么叫‘你透过我的丫鬟看的究竟谁’?”
吴二娘疑惑极了,全然没注意到吴宗璋因为这句话,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了一只蚕蛹。
荣宝无法,只得又小声解释了几句:
“那位钱姑娘,相貌与......有些许相似......正经算来,您和二公子该叫她一声表姨母......”
吴二娘:......
吴二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又能说些什么?
看着床上那只微微颤抖的蚕蛹,吴二娘平复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二哥还是把心思放在读书上吧,实在不行,就求父亲给你寻个外放的官职,也省得待在府里丢人!”
......
这两日因着吴宗璋的事,吴三娘憋了一肚子火气,正巧想起裴信的话,吴三娘便带了钱烟絮几人出门透透气。
清风陪茶楼雅间。
裴信看着面色平静的吴三娘,不知怎的,他隐隐察觉到她的那份平静下面,隐藏的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焰山。
“三娘子能赴约,在下感激不已。”
吴三娘将热茶盏捧在手心,叹道:
“你都那样说了,我怎么可能不来......洞察人心一道,你若是庆国第二,那便无人能称第一。”
裴信轻笑道:
“三娘子谬赞。”
“听闻三娘子新得了好名字,在下想沾个喜气,也请三娘子替在下取个字吧。”
吴三娘一怔,忍不住笑道:
“你莫要打趣我,自来都是长辈取字......”
长辈二字刚说出口,吴三娘便想到他那些牛鬼蛇神一般的长辈,有些生硬地偏开话题道:
“你是解元,读过的书比我多上百倍,要我卖弄什么文采。”
裴信将桌面上的点心朝吴三娘那边推了推,自然而然道:
“三娘子既然这样说了......唔,我觉得‘平平’二字极好,三娘子觉得如何?”
吴三娘斜着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你敢叫平平试一试?真是,打量着我听不出来你在调侃?”
裴信笑得眉眼弯弯,清峻的美色在吴三娘面前一展无余。
吴三娘刚别开眼,就听见他低声道:“博三娘子一笑而已。”
被他这一番打岔,吴三娘心里的怒气已经慢慢消散了,伸手捏了块点心后,又给钱烟絮几人分了些,做完后才开口问道:
“前几日在胭脂铺子里,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裴信点头,瞅着她手里缺了一角的点心,笑意暖暖道:
“自然是真的,我的情形,三娘子最了解,唯有如此,才能有出头一日。”
闻言,吴三娘慢慢吃完一块点心,心里也做出了决定。
“我不知道你对我因何如此信任,可今日若你我达成约定,便是不离不弃,只有一样,君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