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时这心,忐忑不安了一路。
直到快到湖州时,见冯雨湖冷着脸点了头,同意跟他一起去云州,冯春时这才如释重负,差点哭了出来。
“阿姐,去了云州,你愿意做什么买卖就做什么买卖,我定会护阿姐周全。”
冯春时腆着脸,姿态放得极低。
冯雨湖冷脸微霁,慢慢道: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拿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话来约束我。”
冯春时急忙保证道:
“自是不会!阿姐与旁人不同......只是云州地处偏僻,这营生,阿姐要好好琢磨琢磨,不行就先卖些刺绣成衣之类的试一试......”
冯雨湖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解释。
三娘的主意,还是等到了云州,去看看那个老渡口之后,再告诉他吧。
......
一行人顺利到达湖州。
吴三娘母女惜别后,冯雨湖跟着春风满面的冯春时去了云州。
吴三娘则回了万寿禅寺,继续过晨钟暮鼓的闲适日子。
与吴三娘的闲适不同,此时的李家差点翻了天。
李信一脚踏进李府的大门,各房就已收到了通禀。
大房里,尤氏揪着帕子,烦躁地走来走去。
“他怎么现在回来了?难道是听说了阿佑和郑家要结亲的事儿?”
陶婆子哎呦了一声,拍着手道:
“大少爷莫不是要抢回郑家的亲事?奴婢听说那郑县令最初瞧中的,就是大少爷!”
闻言,尤氏更心烦了,拧着眉头斥道:
“还要你说?我能不知道?不就打量着他是长子长孙!昨日阿佑刚定了亲,今日他就回来了,定是瞧着咱们家与吴家闹翻了脸,眼瞅着吴三娘子那头没了指望,又想起郑家来了!”
陶婆子忙一脸讨好地附和。
丫鬟巧音传了话,正立在一旁等吩咐。
闻言忍不住瞟了尤氏一眼,暗道,大奶奶还真会倒打一耙,明明是她截了走大少爷的亲事,这可是第二回了......
尤氏没空管一个丫鬟怎么想,她现在只想让那个丧母星赶紧滚出去,不要耽误了她儿子的好事!
“巧音,你再去瞧瞧,瞧他是不是去寻老太爷了。”
尤氏捏紧了帕子,冷声吩咐道。
巧音屈膝,转身就朝外走去。
可一脚刚踏出房门,就又满脸惊惧地退了回来……
书房里。
李信看着被捆住手脚、塞住嘴巴的李河李海两兄弟,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终于舍得回来了?”
闻言,李信既不见礼也不答话,而是上前替兄弟俩松了绑。
李老太爷满眼复杂,见状也不制止,而是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他那个松风水月、姿态卓然的长孙。
许久后,李老太爷才又动了动嘴唇,吐出一道惊雷:
“信哥儿,毁了李家,对你有何好处?”
李老太爷身后,赵管家被他的话骇飞了三魂六魄,什么叫毁了李家?大少爷怎么就要毁了自己家?
与赵管家的紧张错愕不同,李信闻言,只是姿态闲散地挑了个圈椅坐下。
漫不经心道:“您问这话,自己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李老太爷手指微颤,只觉得喉咙发干,忍不住咳一声。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信偏头,清冷的目光落在李老太爷那张布满褶皱的苍白脸颊上,心底的恨意似泉水般,一股一股朝上涌。
“很早。”
回答这两个字后,李信的眼神彻底凉了下来。
身后的李河李海两兄弟,忍不住用眼角偷偷瞄着呆愣的李老太爷。
赵管家听得心惊胆战,却又隐隐明白祖孙二人说的,到底是哪件事。
“是裴家告诉你的?他们想做什么?”
李信望着李老太爷眼中的警惕,笑容凉薄又随意:
“老太爷问了这样多,不想听听我这次回来的目的?”
李老太爷被他的称呼气了个半死,脸色都跟着难看了不少。
“这是你的家!你想回便回,还需要什么理由?”
听出李老太爷想缓和气氛的意思,李信却依旧笑得一脸冷漠:
“李家得罪了吴尚书,顶着李姓只怕往后在仕途上困难重重,故而秋闱前,我准备将自己过继到舅家,烦请老太爷将李信从族谱上划去,全当没了这个人。”
这回轮到李老太爷骇飞了三魂六魄,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长孙说出来的话!
他要把自己过继到裴家?!
他可是他们李家的长子长孙!
“你,你,你......”
李老太爷气得险些旧疾复发,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李信,惊怒交加。
“是裴家?裴家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家人都死光了,竟还有这样的能耐!”
“来人!来人!把大少爷给我押到祠堂里去!来人!”
李老太爷的呼唤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连赵管家都察觉到了异常,急忙朝外喊人。
李河李海半垂着脑袋,暗道,只怕主子进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