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耻!”
冯春时瞬间破防,指着吴侍郎咬牙切齿道。
吴家势大,在朝中的人脉更是盘根错节,不可小觑。
这一点,冯春时极为清楚。
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借助湖州李氏的手,攀上了安国公府,才敢带雨湖离府?
“我无耻?无耻的是你!敢从我吴府抢人,还敢戏弄本官,冯春时,你当真以为本官不敢对你动手?!”
冯春时的心底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屈辱,紧握的双拳上,指节泛起一片青白。
此刻的吴侍郎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冷冷地盯着冯春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全然没有了以往谦谦君子的模样。
屋内,吴三娘对冯雨湖低声说道:
“阿娘,该您出场了。阿娘记住,您的态度最要紧,千万不要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否则就是给了父亲可乘之机。”
冯雨湖轻轻一笑,拍了拍吴三娘的手背,起身打开了房门。
吴侍郎正对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面容沉静的冯雨湖,当下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走上前几步。
“雨湖,你终于肯出来了......”
“我,我带你回府好不好?只要你肯跟我回府,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一定护着你,护着三娘,再也不让你们受欺负了。”
“还有阮氏,阮氏已经被我关进了佛堂,她再也没法害你了,你信我,只要你肯,我们可以......”
见状,高迁不好再留,遂一招手,带着众官兵离开了。
空荡荡的后院中,冯雨湖站在门前,朝台阶下的吴侍郎深深一福。
“侍郎。”
吴侍郎怔怔地望着她,眼里的期盼与情意几乎叫冯春时咬裂了牙根。
“请侍郎进屋一叙,那日走得匆忙,尚未来得及与故人道别。”
故人?
她称他为故人?
吴侍郎压下满心的酸涩,跟着冯雨湖进了屋内。
门外,吴三娘坐在窗下听墙角,手里还拿着个小布包,里头是她娘给她买的糖莲子。
抬头瞧见了冯春时一脸的阴翳,吴三娘撇了撇嘴。
谁叫你那么有主意,净喜欢偷偷摸摸的,活该。
冯春时扫到他外甥女一脸的幸灾乐祸,冷笑两声,突然恶从心起,扬手便打翻了她手里的布包。
吴三娘不防备,呆呆地看着满地乱滚的糖莲子,气得叉着腰作势要喊冯雨湖。
冯春时见状,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低三下四地求道:
“好孩子!舅舅给你再买一包!两包!”
吴三娘斜着冯春时,伸出一只爪子,五指大张着,翻了翻。
冯春时咬咬牙:“好,十包就十包!不许告诉你娘啊!”
吴三娘冷哼一声,一记白眼差点翻到头顶上。
冯春时舒了口气,认命地将地上的糖莲子一颗一颗捡起来,背影都带着几分灰色。
好不容易捡完了,还不等冯春时喘口气,吴三娘忽然一个健步跨到他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翻了那一簸箕刚捡好的糖莲子。
冯春时:......
“报复心这么重!外甥肖舅,果然不假。”
吴三娘:......
有被恶心到,谢谢。
屋内。
两人相对而坐。
吴侍郎一眨不眨地望着冯雨湖。
冯雨湖却不慌不忙地倒了两盏茶,然后将其中一盏推给了吴侍郎。
“雨湖......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冯雨湖微微颔首,眉目舒展,轻声道:
“很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我知道你出府是为了惩罚我,我已经后悔了,真的,我几乎每夜都会梦见你,梦见从前那株梨花树。”
冯雨湖抬起眼眸。
“曾经,我也以为自己会像那棵梨花树一样,待在吴府,从生到死。”
吴侍郎动了动唇,喉咙里像是填满了棉花一样难受。
“......后来,是因为九曲回廊的那件事吗?”
琥珀明眸望着吴侍郎,冯雨湖毫无隐藏道:“是。”
“还有三娘落水的事?”
“是。”
“还有吗?”
“......有,还有很多,要命的,不要命的......太多了。”
吴侍郎心底一阵阵刺痛,直痛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可他却无暇顾及。
“我会一一补偿你的!雨湖,跟我回府,我犯的错我认!我会一件一件弥补你们娘俩,咱们......来日方长,好不好?”
冯雨湖苦笑一声:“弥补?如何弥补?”
“咱们还年轻,咱们再要个孩子,九曲回廊上未能出世的那个孩子......”
吴侍郎急切地说着,眼睛紧紧盯着冯雨湖,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软化的迹象。
冯雨湖轻笑出声,眼底却漫上一层悲凉与哀伤。
“我早已不能生育,侍郎不知道么?”
什么!
吴侍郎瞳孔骤缩,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住一般,无法动弹。
不能生育?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