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科研所的家属北苑的楼里,姜穗一行人看到了周学义一家四口人的声音。
他们竟然要搬到家属院里!
凭什么?
他们一不是科研所的职工,又不是职工子弟,为什么能住在这里?
“周学义!”
周母隐忍着心中的怨恨,朝周学义一家四口的背影喊了一声。
王素兰先回头,弯着腰,背着身上重重的包袱,看到周母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羡慕的眼眶发红,一脸精明的笑道,“哎呦,我当时谁?原来是我那好弟妹呀!”
周学义却皱着眉头,用教训的口气说,“老二家的,这才来城里几天,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我是你大哥!开口就指名道姓的叫我,这像话吗?”
这么会摆架子,还这么会吸血,姜穗想想周母跟这一家人相处的情景,就觉得好窒息。
并且,周母那么有体面的一个人,真的能对付得了周家一群混蛋吗?
“大哥?好,只要你还认你是我大哥就行。”
周母笑着说。
周学义虽然有些不理解周母的意思,但还是嘴硬的跟着说,“那当然!我是你男人的大哥,自然也是你大哥。”
下一刻,周母从包里掏出一沓字条,上面的字太多,姜穗一时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周母把字条都展示了出来——
欠条。
原来那是一沓欠条!
“大哥,这些欠条,可都是你亲手写的。这些欠条上面,还有你的指印,加一起,总共是六千五百四十七块钱,里面有你在村里盖房子的时候借的,有你结婚时候用的彩礼,还有生孩子时候,给接生婆的钱,还有办满月酒的钱,余下的,就是你到处喝酒,打牌,欠人家的赌债,酒债。”
周学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母,还有她手里的欠条。
“你,你!这些欠条是谁给你的?好啊,兄弟之间,当哥哥的没钱了,让弟弟帮衬一把,我那个好兄弟让我写了欠条不说,现在还要让我还钱?”
这话说的,不仅周母笑了,就连旁边路过看热闹的人也都笑了。
敢情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借出去的钱,难道不用还?
难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句老话,在他这儿就成了个笑话?
“这人是谁呀?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听他们说话,这人好像是周工的大哥?”
“不会吧,周工那么实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大哥?”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听说周工刚来科研所的时候,每个月都要把工资寄回老家,就连后来谈对象结婚,都是周工他爱人置办的家具和酒席!”
“啊?还有这事儿呢,那周工不就等于……”
入赘这两个字太不好听,周工现在是单位里的骨干,平时也愿意提携后辈,帮助同事,大家看热闹归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背后说周工的坏话。
“大哥,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拿着这些欠条,回老家,跟村长把话说清楚,公婆当初走的时候,把家里的地,还有房子都给了你们,我想着你们在村里生活艰难,我们也不回老家住,哪怕公婆二老偏心,我也没有一句怨言。”
周母挡着路边看热闹的人的面,语气不急不躁地说着。
一般人受了委屈,在有机会当众控诉的时候,可能会歇斯底里,也可能会委屈哭泣,很少人能像周母这样情绪稳定的。
姜穗是吵过架的人,知道在这种环境下,想要保持平静有多难。
周母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母亲。
周母的话还在继续,“后来,哪怕屹安出生,直到长大,知章的工资都是一分不胜的寄回老家。也就是公婆二老去世之后,知章的公司才能花在我和儿子身上。”
“这些欠条,是除了知章寄给公婆他所有的工资之外,你又问我们借的钱。”
“我想,知章做儿子的,孝敬父母是应该的,可不能养活了爹娘,再养活大哥一家子,这我才逼着他,让他拿欠条回来,我才愿意给他筹钱。”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好歹也是当大哥的人,竟然会赖我一个妇道人家的帐!”
周学义已经气得脸通红。
他很想反驳,但偏偏周母说的都是事实,他根本无法狡辩。
最后,他把手里的烟袋锅狠狠往地上一砸,凶神恶煞地瞪着周母,“家里老爷们的事儿,轮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插嘴!想要钱,让你男人亲口跟我说!”
这是没理说不过,就要耍架子,拿男女性别说事儿了。
是,鲁城规矩大,孔孟之乡,重男轻女更严重一些。
可他忘了,这里是京城不是鲁城。
周母也不是王素兰那种土生土长,早就被驯化成鲁城那种以丈夫为天,以男人为天的传统女性。
不管周学义再生气,周母都保持冷静,此时甚至还笑了一下。
“大哥,你忘了,早在那年大雪天,你把我们赶出家门,不认我和屹安的时候,知章就说了,以后跟你这个大哥,从此再不见面。我拿着欠条来跟你讨账,就是知章来跟你讨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