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里。
周家大哥名叫周学义,带着自己媳妇,老大儿子和老三儿子,四口人一进屋,就一边解裤腰带一边找茅房。
“这城里房子好是好,就是茅房盖在屋里头,吃喝拉撒都在屋里,这多恶心啊!”
周学义媳妇从茅房出来,就开始笑着抱怨。
秦焕东心里看不起他们,但嘴巴上还要附和道,“大娘,谁说不是呢?别看城里这好那好,有时候,还不如咱乡下东西有规矩!”
周学义立刻接过话茬,鼻孔里哼了一声,“人也是一样!这才几天不穿草鞋?就忘了本,老家的穷亲戚都不认识了!”
他说的就是周屹安一家人。
秦焕东呵呵陪着笑脸,“大伯,你别生气,周屹安他们家不是那种人,就是工作太忙了,您要有事儿,等会儿我就带你们去找他们!”
周学义满意地点头,“你是个好孩子,一会儿你带我去找他们,到时候,我得好好教教他们,什么叫一家人,什么叫血缘亲情!”
……
顺利食品厂里。
周屹安本来和姜穗商量要回西平县,和姜红军团聚。
可惜厂里的订单骤然增多,增加新的生产线的任务不能再拖了,两个人都要留在厂里帮忙,于是给姜红军发了电报,让姜红军和张秋兰老两口来京城团聚。
姜红军也回了信,说这个月到二十五号能到京城。
这天刚好就是二十五号。
姜穗还专门交代了门口大爷,说如果是家里老爸来了,就让门口大爷把人直接带到办公室。
所以当她看到门口大爷带着秦焕东,还有周学义一行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蒙了。
“你就是屹安那口子?身板也不怎么样吗?看着不像是个能生养的,一个女人家,不在家里收拾屋,做饭伺候爷们,抛头露面地坐在这儿,成什么体统?”
周学义朝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后,睨着眼神训斥道。
旁边周学义的媳妇也嫌弃地吩咐,“别愣着了,没看你大伯大老远来了,还不赶紧给倒茶?还有,我们还没吃饭呢,你这不是食品厂吗?都有什么吃的?先随便拿点出来,我们垫垫肚子,等晚上,你再亲自下厨,做一桌饭菜赔罪吧!”
“我都闻见肉味儿了,我想吃肉!”
“我要吃冰棍儿!”
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也一点礼貌都没有地直接提要求。
姜穗深吸了口气,才把心中的火气压下去。
目光看向秦焕东,正撞见他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家伙到底哪儿找来的这一群奇葩?
在没有弄清楚这群人身份之前,她还不能撵人,不仅不能撵,还得好声好气地问他们的身份。
“你是说什么大伯,我大伯早死了,你们是谁的大伯?”
她大伯姜有田,一心想着自己儿子当大老板了,比之前打牌更加有瘾,牌打得也越来越大。
自从他儿子姜永福被抓之后,就听说他为了躲债,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跟死了也差不多。
至于周屹安的大伯?她没听说过。
姜穗这一开口,就顿时跟捅了炸药包一样。
周学义端着长辈的架势,沉着脸,“你这女娃子,真是听不懂话!你不认识我,你男人认识我!让你男人过来!”
还真是周屹安那边的亲戚啊?
姜穗咬着唇角,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
周屹安家里四口人,个个都优秀,怎么也有这么奇葩的亲戚?
暂时她还不知道周屹安对他大伯一家人的态度,也不好做决定,就朝门外喊。
“胖子?赵会计!”
胖子和新来的赵会计正在隔壁屋里算账,按说听见动静,也该来看一眼。
可直到这会儿,都一点动静都没有,估摸着是避嫌,不敢过来。
她这么一喊,胖子就嗖一下,出现在门口。
“姜厂长!什么吩咐?”
胖子跃跃欲试地看着一屋子人,他在隔壁就想帮姜穗把这一群不知道狗头嘴脸的亲戚给扔出去了。
只不过姜穗没开口,他也不好发挥。
可没想到,姜穗只是让他去把周屹安找过来。
周屹安正在车间里陪着工人装新生产线呢!
整个厂里,也就周屹安的学历最高,能听得懂一些很专业的东西,哪个零件是干什么的,要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就可以用什么办法来解决。
还有说明书是俄文字儿,也只有周屹安能看懂。
周屹安穿着蓝色工作服,因为要上手组装机器,手上有黑乎乎的机油。
“周哥,快去办公室看看吧,有个说是你大伯的人,带着你婶娘,还有你两个堂弟来了,要给我穗姐立规矩呢!”
胖子刚走到车间门口,就开始喊起来了。
周屹安拧了下眉头,一副头疼模样的叹口气,把手里的一个铁疙瘩放在胖子手里,“你看着机器,我去看看。”
铁疙瘩上面沾满了黑色的机油,胖子朝周屹安的背影,龇牙咧嘴地大喊,“你就不会放地上吗?弄我的一手的油!”
这玩意儿渗透进指甲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