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酒料一听,差点乐颠了。脸、眉、眼全是讨好万家福之相。他又拎起茶壶来,往万家福面前那没喝的茶碗中续着水……嘴里说道:“谢谢大爷!只要姑娘不嫌弃我就行,我孬好饭都能吃。”
这话很伤卜梦酩的脑,使劲白了儿子一眼,嘴里教训道:“混账东西,娶媳妇不是买菜!”
万家福马上接过话来:“你爹说得对,咱要找,就找个好的!我给你介绍这个姑娘,那可不一般,他是源江城首富……”他说到这,特意停顿了一下,用眼光扫视了一下那爷俩的脸,又继续说道:“‘熠明夜’珠宝行,华大掌柜的千金,华大小姐。”
派头太大,卜酒料一听便撒了气,这不胡来吗?山沟子里的都不跟我,那源江城首富的千金,华大小姐能……首富哦!吓人不?不敢再想,就是白想,也不去想。他手一捂额头,伏在桌子上说道:“大爷,你报复我,也不是这么个报复法吧。你已经把我的心,都给揉碎了。我服了你了,你才是那贱皮子的老祖哦!”
“哈哈!年轻人,不要悲观。我要是做成这个媒,你给我什么好处?”万家福现在已经反客为主了。
卜酒料呼的一下,从桌面将伏着的身体直立起来,眼睛瞪得溜圆,直直看着万家福的脸,不知该怎样回答……
卜梦酩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站在桌子边上,觉着此事根本不可能成。他手轻轻往前一伸,带有点挑衅意味说道:“‘卜家烧’的配方给你!”接着又加深语气反问道:“要做不成呢?”
火候已经到了揭锅盖的时候,万家福自然不会放过,也立刻站起来,眼睛直视着卜梦酩。他随手将银票往桌子中间一推:“做不成媒,二百两银票归你!”
“你诚心,我爽快,给你两驮子酒曲回去烧。如果烧不出‘卜家烧’的原味来,我一头栽到酒缸里呛死。”卜梦酩这次可来了真的了,用适量的卜家特制酒曲,配上普通原料它烧出来的酒,就是‘卜家烧’。
“少了,我的烧锅大,这点不够用。”
“那你说吧,要多少。”
“五千斤!”
“啊!这么多?”
“怎么没有吗?”
“这……”
“别这,那的,爽快点,我交定金。”万家福又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来。‘啪’一声,拍在桌子上……
卜梦酩也不含糊,也将手往桌子上一拍,说道:“好,一言为定,二个半月后,你来取货。”
晨露挂草尖,阳未出山丫。山神庙前,卜酒料领着一帮家人和雇工,上山挖草药。这‘卜家烧’的酒曲很特别,用的是三份陈酒糟,三份五粮粉,四份中草药。这些草药有,防风,甘草,杜仲,灯心草;木通,石韦,芦根,五加皮。能挖的就上山挖,不够就去买。但大多数家里有存货,补充一些以便应急。万家福走的时候嘱咐过,两个月后就来取货。同时也告诉卜酒料,做媒之事听消息,取货时你要跟着走,到了源江城这个不行,我再给你找好的。
卜酒料现在正是劲头十足时,手拿一柄三尺多长铁梨木把的药镐,左肋下夹着一条折叠起来的麻袋。他走到了山神庙前的院子里,眼睛在四处搜寻,他在寻找那死对头贾义刀的身影。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说多,也不算多,说少,也并不少,几天不见,还惦记着是个事。这道士,早晨不练‘桃木剑’,你是不是跑到谁家去蹭饭?他不敢轻举妄动,偷偷在离庙门不远处向庙里面观望着,看到里面也没有人影时,这也就放下心来,对着跟随的众人说道:“围着这庙的四周林子里去寻草药,挖到晌午到这庙前的院子里来点数,多少你们自己看着办。”
众人都知道这小子贱,领教过他无数次的惩治,对他是敬而远之。他们每人都扛着一张开山镐,腰里插着一把钩镰刀,手拿一条大麻袋。众人在卜酒料吩咐完以后,快速地四处散去,钻进草丛和灌木林,挖、割着各种需要的草药……
卜酒料旧习难改,慢慢往那敞着的庙门前面挪靠着,想偷窥一下贾义刀的生活轨迹。他脸上挂着喜气之色,现在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热情高涨爆激情向往与期盼的时候,脑子里想象着那华大小姐的模样。他既往好处想,也往坏处思,不会是个半老徐娘吧?不会是……眼前一亮,把他的思路打断,‘桃木剑’!只见贾义刀那把‘桃木剑’放在那庙里泥塑山神爷神像前的青石板上。他如同一个偷食的老鼠弓腰前蹿,来到石台边,左胳膊一松,折叠的麻袋就掉在了地上。伸手去拿那把‘桃木剑’,可这把剑竟然像生了根,根本就拿不起来。卜酒料恼羞成怒,伸手就拽那只有两根毛的剑穗,一使劲,竟然拽下来一根。
也就在这时,忽然之间,那泥塑像前石缝里的那个光亮的河蚌 ,瞬间变成了只有一个成人拳头大的小姑娘。她一副极其着急的样子,声音虽然微弱,但非常严厉:“放下!”
“啊!妖怪……”卜酒料被眼前这突然出现的景象吓坏了,是大惊失色。手中的镐也掉了,拽下的那根毛也扔了,撒腿就往外跑……
镐在落地后,那根毛也旋飘到它旁边,竟然像蛇一样,围着那铁梨木的镐把缠绕了起来,瞬间就没有了踪影。
那河蚌又变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