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坦那木其今晚兴致勃勃,仰头看着老枝上月色灯光中那团团如雪,朦胧模糊的梨花,心里在轻吟着‘春在老’。春来我不知,我老春又来;一年一岁春,知己春已老。齿豁头童笑,愚妇沐晨早;我来送君去,白发梨花照。
也就在这时,门口吵吵嚷嚷出现了短暂的骚乱,距离稍远,模糊影像中两个人推开家丁,向院子中间走来。
众人坐在桌边,把头转向大门口处,想看看硬闯进来那两个继续往前走的人是谁。
大掌柜骆庆立刻起身,快步迎了上去,伸臂一拦前面那个人,同时说道:“客官,慢行,本客栈今天已经客满,不便接待,抱歉了。”
看门的那个家丁也快速追赶过来,趁骆庆拦挡的机会,一把抓住稍靠后那个女人的胳膊不撒手,两个人在拽扯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源海城及周边寻找儿子下落,且没得到一点消息的全无妄和他的老婆赵家美。
全无妄想再返回源江城去找,今天也正好从源海城赶到了这棘子滩。他看到天色已晚,怀中银子有限,只剩了点小碎银子,就顺着土路来到这远离镇中心的外围客栈,想捡点便宜,能蒙就蒙,可混就混,住上一宿,吃上一顿,明天早上就拔腿走人。可刚到门口,看门的家丁不让进:“走走走……”一连几个走字让全无妄吃不消,再加上现在让很多事搞的是精神错乱,原本自己就沾染过各种各样陋习,怨怒之气更激起他有恃无恐的决心。走?上哪去?爷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他横臂往边上使劲一划拉。
家丁没防备,立刻如同被狂风卷起的一团破被,随着黑风绕裹的手臂,倒退了数步,后背撞到一棵梨树上才停住。
全无妄推开家丁后,一副目中无人狂野之态,就和赵家美一前一后往大院子里走。开客栈不让进,我还真不信。
家丁不顾撞痛的脊背,怕觉了宴,坏了太婆的兴趣,连忙去追着硬闯进去的两个人。
全无妄看到前面又跑过来一个人来拦截他,只好将脚步一停,瞪着那发亮的蛇眼问:“你是谁?”
骆庆觉着这人既横又愣,想发作,又怕搅了阿拉坦那木其的雅兴,只好忍了忍。说道:“我叫骆庆,这家‘梨园客栈’是我开的。”
全无妄侧目扫了下那远方灰蒙蒙的天空,清楚现在就是再找地方住,也有点过晚,能凑合的话,还是在这里住一宿,便使出本性,耍起嘴皮子来:“客栈住人不?”
骆庆叫他这话说的,差点给气蒙了。你这是人话吗?客栈不住人,住什么?住马?那是马场!是马棚!他依旧努力往下压着上窜的火气:“住,住人!但我刚才告诉过你,客已经满了。”
全无妄一笑,跟我玩这个,你可能还要再练练:“噢,满了呀,呵呵,那我吃饭。”他又来了个迂回,咱俩今晚就兜兜,看谁能兜过谁?看谁能把谁兜在兜子里?
骆庆是满脸怒气,知道碰上难缠的赖皮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道:“饭也都订出去,没有剩余呀。”意思是,连残汤剩渣也没有,要饭,上别处去要,此客栈不救济叫花子。再说,今天是那老祖驾到,概不接待外客。别说是外人,就是现在客栈里的人,也都是精挑细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