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的陆碌碡看到有人说话了,也接上说道:“大当家的开恩。能不能这次轻罚他一下?让他长长记性。”他倒不是慈善,而是刘铁贵先求了情,自己什么也不说,怕那洪天炮改了主意,不杀那高一桶。高一桶再感恩戴德,把他的一些小毛病举报给洪天炮,那样可就糟了。
神机军师薄千书毕竟读了几天书,会见风使舵,已经有两个人打了头阵,这会我再上也不迟。上前未说话,先是拱手弯腰,如同个大虾米:“大当家的,手下留情……”
没等那薄千书说完,洪天炮又是‘哈哈’一笑,眼睛看着已经推向门口并嘴里拼命喊着‘饶命……’之声的高一桶说道:“死罪免了,剁去一根手指,留个记号。二坎子,这事由你来干。”然后,又阴沉着个脸说道:“我去猫爪子寨后,你们在家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咱的买卖不能停,劫谁不劫谁,你们也都心里清楚。有事问二当家的,他说了就算。”
众人是只有听的份,没有说的权。再说现在正在风浪高峰,没人敢多言,都夹起尾巴,成了乖乖狗。
洪天炮扫视了一下四周,马脸明显又拉长了一点,大嘴撇的唇角明显处于一高一低,狼眼放着阴暗之光,就连那鹰钩鼻子在脸部肌肉的不均匀作用下,也在微微偏离着位置……
“啊……”惨叫声由大厅外传了进来。不用说,准是那高一桶被剁去手指的痛喊声。
洪天炮指着薄千书说道:“你赶紧给我去找几件官差的衣服来,我马上就要用,快去。”
薄千书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应道:“好的,我这就去,”他说完,就奔后院跑去。他知道,只有那东面的库房里,有以前抢劫过官差扒下来的官衣,这些衣服的主人现在早就成了枯骨了。可这库里的各式各样衣服又太多,男的女的穿得衣服俱全,花花绿绿一大堆,也不太好找呀。他脑子一转,在院子里就喊住了几个没事干闲游的匪兵。于是,他领着几个人就去找那些官服去了。
源海城外,远山暗淡,树稀路曲,云遮朝阳,天灰地蒙。一个身材中等,马脸,狼眼,鹰钩鼻,大嘴巴,挎着腰刀,官差打扮的人骑着一匹黑马,随着人流来到了城的北门。门口虽有几个守门的,但这里繁华,出出进进的人马很多,既不用官帖,更不用证明。因此,没有什么特殊情况,那几个守门的也就是骡子的家什,白搭!
洪天炮一路奔波,没露出什么破绽来。刚随着熙攘人流、车马进入到源海城内,走过两条街过后,他就找不着北了。整天打家劫舍,白天闷头钻林子,晚上蒙头捅刀子,这人间繁华之处根本就没来过,更也不知道在这里怎样生活。加上人流熙攘攒动,买卖声此起彼伏,这偌大的源海城,到哪儿才能找到自己的儿子洪小炮呢?城西,现在是不是到了城西呢?鼻子下那张嘴,启了好几启,最终还是没张开询问的口。
洪天炮犯了难,在街上东瞅瞅,西看看,也不知该往哪里走。他正在犹豫不定时,也不知怎么回事,马头一下子撞到一个人身上,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他撞人家,还是人家撞他,反正是马和人撞到了一起。洪天炮定睛一看,此人穿得花花绿绿,是一个约四十岁左右,带有一股魅妖之气的女人。
那女人用手捂着腰,嘴里不断传来‘哎哟……’声。
洪天炮有点懵,这刚进城,怎么就把人给撞了呢?我是个假官差,这要是闹起来,人这么多,跑都跑不了。他赶紧从马上跳下来,把往日那横霸劲头压在了心底下。脸挂几分装出来的歉意说道:“这位大姐,兄弟心急,没有注意,撞到了你。抱歉,抱歉!”
女人大脸盘子,脸上粉厚妆浓,身材不佳,属于敦实型的。她一开口,声音却非常的脆嫩,如同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之音:“哎哟!官爷,奴家不大,不是大姐哦!”
此话传到洪天炮耳朵里后,那马脸就不由得一皱,但旋即又疏开。源海城这都是什么人哟?四十多了还不是大姐,难道是老娘不成?他不好发作,强忍着那冲上脑门子随时喷放的匪气,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噢,噢,我眼拙,没看出来。我进城来办差事,一时忙,没留神……”
女人不等洪天炮把话说完,就接嘴说道:“不碍事,没有撞坏别的地方,只是奴家这腰有些痛,家就住在那野鸽子胡同。要不,你行行好,把奴家送到家里去?不知这位官爷有空闲否?”她边说边用那眼神和手的动作抛勾着洪天炮。她嘴上是这样说的,可心里却是另样想。哼!老娘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今天就看你是个土葫芦才故意迎上去的,要不是我人老珠黄生意清淡,才懒得理你这一身臭汗、心不开窍、脑子糊涂的脏鸟。
洪天炮已经觉察出来这女人的意图,鹰钩鼻子使劲吸了一下,然后,猛地往外一喷,他要把鼻子里的气,连同自己心里的怒气一起清理出去。脸上不再有那装挂出来的笑容,我就是找人陪,也不能找你个老丝瓜样的,老妈子,况且我还要去看儿子,没那空闲在这里和你狗扯羊皮。他语淡言冷地说道:“我要去城西办差,没有空,你自己慢慢走回家吧。”
女人用那特有魅惑的眼光看着洪天炮,城西办差你往东走,撒谎也不会撒,还赶不上我那三岁的外孙。她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