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羞愤难当,连看扶着自己的宫女心腹都不敢。
她刚才其实真的是有些忘形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是自称了臣妾。但是第二句叫出来之后,她自己就已经发现到,只不过,在那一瞬间,潜意识里的那种不为人知的心思就冒出了头——
也许缙王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呢?
也许缙王听了她这样的称呼,洞察到了她的心意呢?
这么一种小心思,让她还来不及多想,来不及自我纠正,缙王就已经把它抓出来了,而且毫不留情地,踩在了她的脸上。
梅妃在这一瞬间是羞惭而后悔的,而且后背也腾地就冒出了冷汗。
她怎么敢呢?她以前也以为自己不敢的,为什么刚刚看了缙王那足以祸乱天下的脸就昏了头?
但是,缙王好歹应该给她纠正和道歉的机会!
他怎么能,怎么能一下子就说出了这么凶残恶毒的话来?什么叫她活够了?
缙王就算对她完全没有这种意思,那也该把她视为与他的母妃有特别情义的长辈啊,何况她还给了他那么些东西!
扶着她的宫女都感觉得到她现在整个人摇摇欲坠,是受了太大的打击了。
她有些不忍,同时也觉得缙王不是太子那种凶狠嗜杀之辈,一时间为了自己的主子抱不平,按捺不住地说道:“缙王爷为什么要如此残忍?您在澜国这些年,娘娘每天都在牵挂着您,担心您在那边吃不好穿不暖,担心您的身体,担心澜国那边的皇子公主们欺负您,特别各种年节,娘娘都会念着您,每年大贞去澜国进贡时,娘娘都会用尽心思找人帮您带些东西去,王爷怎可如此伤娘娘的心?”
梅妃在宫女替自己抱不平的这些话中,也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是她的不对,这是在宫里,皇后太子都还在不远,这要是让人听到了只言半语,只能是害了缙王。
所以,他也可能是为了安全。
司空疾抬眸,正要说话,就见前远柱子旁边,明艳照人的姑娘正看着自己绽出娇花般的笑容。
梅妃也看到了他的目光,就这么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去。
看到那明媚得能够让天地都亮堂起来的女子,梅妃的心头陡然就涌起了一股羞惭,自卑如蛛丝,一下子就缠上了—她的心,让她差点儿都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虽然她的年纪也还不算很大,虽然她现在也依然美丽,但是,毕竟深宫里浸染了这么多年,眼里已经没有那种清澈光采了,眼尾也已经看得到薄薄的风霜,哪里比得上明若邪那样像是刚刚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
特别是明若邪那饱满得透着光泽的脸庞,那就是年轻啊。
看着都像是能够掐得出水来。
有这样的小姑娘,缙王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
而且,她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梅妃觉得,要是明若邪听到了那些话,她会很狼狈。
“明亭郡主既然来了,为什么站在后面偷听?就不能光明正大上来打招呼吗?”她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明若邪轻笑一笑,慢慢地走了过来。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路的,明明看着就是闲闲地懒懒散散地走,偏偏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一个韵律点上一样,走起来就是娇美动人,姿态都好看极了。
“虽然我的确是澜国郡主,不过,这是在大贞,我也已经是为人—妻的身份,所以还是希望梅妃喊我一声缙王妃。”
明若邪已经走到了梅妃面前,她脚步一顿,眼尾轻挑,显得又慵懒又风情,“还有,我们家小疾在澜国那么多年,可没有收过一次大贞皇宫送过去的东西啊。梅妃娘娘要不要去查查,那些东西是被人贪了,还是半路掉了?”
要是大贞这些年来有让人给司空疾送东西,他用得着过得那么辛苦?那身体都拖成什么样了,要不是遇到她,虽能活下来,但绝对是病魔缠身,也是早死的命。
梅妃心头一颤。
明若邪这么说,分明就是听到了不少。
还有,她让人送去澜国的东西,真的一件都没有到司空疾手里吗?
“六殿下,我是真的让人送了…”梅妃急急转身,对司空疾说道。
司空疾没有说话,明若邪又笑了笑,“几次?送了什么?”
梅妃僵了一下,咬咬牙,“两次,送了我亲手缝制的衣裳和鞋子…”
“扑哧。”
明若邪实在是忍不住喷笑出声。
梅妃说得这么动听,她还以为送了什么呢,千里迢迢,派人送她亲手缝制的衣物?
这是嫌司空疾身上坏名声太少?
要是那些衣物真能送到司空疾手里,十年不见的人,知道身形如何?能合身?或是东西被别人看到了,一个皇帝后妃,给皇子送亲手缝制的衣裳,这是要传出什么名声来吗?
梅妃只怕是脑子随年岁逐年递减吧。
只是想着有机会让司空疾感动一下?
“你笑什么?”梅妃这会儿当真是讨厌极了明若邪。
明若邪的这声笑,让她觉得狼狈极了,像是她的脸被明若邪按在脸上踩。明明她是长辈!
“看梅妃娘娘这样的脸色,应该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