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终于到了县试的日子。
晨起,天还未大亮,茹月带着阿喜和张二强把楚宁安送到了考场。
“龙门”前早已经排起了长队,等着“搜子”挨个搜身排查,不仅是要把考篮翻个底掉,甚至还要解开了衣服、发髻,脱了鞋子让这些人检查,以免有人挟抄入场失了县考的公正。
茹月远远地望着,不觉一阵唏嘘,这可比前世的高考入场严格多了,起码那时讲究人权,不会真的上下其手地搜查全身。
她把考篮递给楚宁安,“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出来的。”
“嗯,放心,天还冷,不要太早过来。”他接过了考篮,还不忘叮嘱茹月,“今日正场,四书文就要两篇,还有一首五言六韵试帖诗,时间定是要晚些的。”
茹月帮他把很是平整的交颈衣领平了平,笑着点头应允,不想他为自己担心,笑推了他一把,“去吧!”
“宁安兄,没想到我们会碰到一起,真是好巧啊!”说话的功夫杨思贤快步走了过来还扶了一下楚宁安一下,他好像忘记了在县衙时踩楚宁安的事一般,表面一派惊喜,却在看到茹月时呆愣了一下。
楚宁安微蹙了下眉头,也没有给茹月介绍,只是拉开了些距离,淡漠地道,“思贤兄,先请。”
二人转身要走,却不想茹月快步跟上去,还大声叫道,“等等。”
楚宁安忙回身看她,周围人也被这一声惊了一下,望向了她。
茹月快步上前,抓过楚宁安的考篮,将一个小纸条拿了出来,指着杨思贤道,“这位公子,你的东西放错了地方。”
楚宁安看到茹月手里的东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登时怒意漫上心头,“思贤兄这是何意?”
杨思贤面上一阵慌乱,不过很快就遮掩了过去,“这位姑娘是何意?”
楚宁安接过茹月手里的小纸条打开来看了下,竟是一首做好的试帖诗,他懒得细看,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宁安兄,你不要听一个乡野妇人的胡言乱语,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他说得义正言辞,好像遭受了莫大的冤枉一般,可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却是泄露了他的底气。
周围人忙着过“龙门”检查,却还是围了上来,对着几人指指点点。
这边的动静有点大,周边又有不少县衙的差役维护秩序,不消片刻功夫,捕快差役就都围了过来,跟着过来的竟然还有吴先生。
楚宁安从茹月手里拿过了纸条,又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这次他没有再顾忌任何人情世故。
“宁安兄,我不过是好意找你一起走,你怎可为了一个乡野村妇之言就如此含血喷人冤枉于我?”到了此种境地,杨思贤知道一味推诿不能让自己撇清了关系,只有借力打力速战速决才是上策,“徐县令是我姨丈,我又怎会给他脸上抹黑?”
差役捕快本就有人见过杨思贤,又听这么一说,难免就起了维护之心,吴先生哪里会不明白,“县考作弊乃是重罪,关乎到个人前程的大事,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各执一词实难判定真伪,县令大人应该也快到了,还是交给大人评断好了。”
众人纷纷应和,差役也不想惹这麻烦,听众人这一说,立马就有人去禀报了徐县令。
徐县令了解了此事的经过,手里拿着纸条端详片刻,两人都说那纸条不是自己的,可茹月一口咬定她亲眼看见杨思贤趁楚宁安不备扔进他考篮的,这种关乎个人前程的大事他也不敢随便定人罪名。
他把两人的字迹与纸条上做了对比,虽然早就料到不会有结果,可还是有些失望,当本县众多学子的面不能断清此事,徐县令还是有些上下不来台的。
“大人,这字迹我好像见过。”吴先生一句话惊得周围人都为之一振,这不就说明了作弊之人有着落了吗?
“哦?快说,是谁的字迹?”
“我若没记错,这应该是杨公子的表弟陈弿和公子的字迹。”
一句话如巨石激起千层浪,怎么又多出了一个人?还是说表兄弟一起作弊陷害人啊?
“速去将陈弿和带来。”
不消片刻,陈弿和来到了现场。
当看到这纸条时,对着徐县令抱拳一礼道,“回禀大人,这个确是小子所写。”
周围又是一阵哗然,杨思贤对着陈弿和使着眼色,却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表弟,话可不能乱说。”
“闲杂人等不得多言。”徐县令联想到昨天之事,心里有了一番猜测,更是心中不悦,“那这纸条又怎会到了别人手里?”
陈弿和看了一眼杨思贤,心里对舅舅家的这个表哥也是厌烦之极,这又是涉及自己前程之事,一旦弄不好就把自己卷了进去,表哥这是要害楚宁安还是要害自己啊?
“大人容禀,昨夜表哥拿着这首诗找到我,让我帮忙重新誊抄一份,我本不愿,可他说他的手不小心划伤了,若是不能愈合好了怕会耽误了今天的考试,不得已我才帮了他的忙。”
“表弟,我...”
“闭嘴。”徐县令一声暴喝,吓得杨思贤一个哆嗦,再不敢多言一句。
“陈弿和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所说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