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摇完头,对大师道:“我死不瞑目,她们还想害我孩儿,我要让她们家宅不宁,嘤嘤嘤嘤嘤”
大师的嘴角抽了抽。
这他娘的比他还会装,嘤嘤嘤是什么鬼?
好吧,既然变了说辞,他的配合啊。
于是大师道:“怎样才能消了你心中执念,放过那些害你的人?”
他听出来了,临时改剧情,是为了讨价还价。
果不其然,“方氏”低头哽咽出声,道:“将我的牌位迎进宗祠,以原配之礼举行葬礼。”
恰在此时,又一阵阴风吹过。
香案上的白烛忽明忽暗,被风吹得左右摇摆,越发增添了几分诡异,生生将赵氏心中刚起的反对念头吓了回去。
“如若不照做,我每年回来带走她们中的一个,“方氏”伸手指向老夫人,又指向赵氏,“或者带走她们的儿女”
“照做,一定照做,这事老衲替您应下了,”大师在弟子们诵经的声音里缓缓踱步,重新点起高香,对着“方氏”双手合十,“可还有其他执念?”
“方氏”看向沈璃,沈璃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了,我走了,我去冥府等着了。若是没将我迎进来,若是没有厚葬我,我还会回来,还会回来,会回来,回来,来,来”
随着声音的逐渐远离,“方氏”的鬼影缓缓往后飘去,飘着飘着,隐没在了黑暗中。
一切都陷入沉寂,无声无息。
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又敲起了木鱼。
众人魂飞魄散,过了老半晌,神志才渐渐清醒过来。
终于,大师放下木鱼,对赵氏行了一礼:“方才的情形夫人可曾看明白?”
“看,看明白了。”赵氏心中既惊又疑,不想相信,又不敢不信。
那个鬼说如果不答应,就带走她们的孩子,哪一个当娘得敢拿自己儿女的命去赌?
“既如此,府里还是照她说的去做吧。如若不然,此刻能将她送走,以后她就有回来的可能。”
大师双手合十,接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今天撒的谎太离谱,他自己心里也慌着呢。
多念几声,希望佛祖别怪他。
他也是被逼的。
逼他的人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死士,问他知不知道沈府先夫人方氏的事。
当然知道啊,早就听那些请他作法的夫人说过,不就是红杏出墙吗?
死士说那些夫人在放屁,说方氏是被人冤枉害死的。
他其实不关心谁是冤枉的,他只知道那死士让他今夜如何如何,如果他敢不配合,死士就把他这些年骗过的高门贵妇名单公布。
为了证明手里确实有名单,死士好心报了几个人的名字。
大师当场吓尿了。
这几名夫人家里的私隐都是他打探出来,甚至是他买通别人做出来的。
或者毒死妾室,或者私通外男。
夫人们自以为除了天知地知再无人知晓,殊不知他故意巧遇她们,说几句玄而又玄的话,再闭目一掐算,便把她们心里的鬼讲得清清楚楚。
吓得那些个夫人们磕头烧香,没有杀人的胆,便愿意花大价钱请他帮忙做法消除业障。
他赚得盆满钵满。
这些名单要是公布出去,他就不光是不能在京城待的事情了,而是能不能有活路的事情了。
他答应了,不敢不应啊。
但是他也有顾虑。
装神弄鬼这事能吓住内宅妇人,可吓不住三品大员大理寺卿的沈照江,万一沈照江把他叫过去细细盘问,露出破绽怎么办?
死士说早就为他安排好退路了,他会在作法第二天“死”去,死因是泄露天机。
我去你大爷的。
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
脸上是哭得稀里哗啦的,他说不想死。
死士说他哭个屁,那是假死。
办完这一票,就把他送到西疆去。那里缺少他这样的“得道高僧”,那边人的钱多,好骗,让他到那边去发财。
钱多好骗?
这么说,去西疆也不是不可以。
但万一死士骗他把他杀了怎么办?
他本来想说如果死士敢骗他,他就去沈家坦白认罪,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但是看着死士手里明晃晃的大刀,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是真是假,赌一把吧。
不干肯定死。
干的话有可能死,也有可能不死。
于是他硬着头皮答应了,带着弟子们过来了。
他让老夫人把暗卫和护院都撵到外面去,他说那些人在附近的话,鬼魂不敢露头,没法赶走。
老夫人言听计从。
大师庆幸啊。
没想到沈家大姑娘身边有这么多能人,看那个“鬼”的脚步,轻功该是高手中的高手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幸亏他答应了,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作法成功结束,老夫人和赵氏万氏在仆妇们的搀扶下,脚步虚浮,战战兢兢,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这位大师是万氏找来的,在京中颇负盛名。
他说的话还是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