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志宏被猛掐人中,这才悠然转醒。
他开口第一句就问:“跌多少了?”
周萍安慰道:“老爷,您才昏过去几息时间,木材还是四两八钱。”
宁志宏这才觉得缓过气来。
他招呼徐管家上前:“去市场上,把手里的木材全部抛出去,一定要快!今日不出手,这些木材只怕要一辈子烂在手里。价格方面,你可全权做主!”
徐管家在宁志宏身边鞍前马后几十年,主仆二人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徐管家:“是,我这就去询价。”
徐管家带着重任,一路找到相熟的一个买家:“你先前和我打听的木材,就按市场价,四两八钱出给你。”
对方也是徐管家生意场上的老朋友了,他坦白道:“老徐,刚回主家了吧?
你不知道,就你跑回去这一趟功夫,木材又降价了,现在只有四两五钱了。
可就是这个价格,我也不能收。
我主家已经发话了,在低于三两银子之前,一根木头都不要。”
四两五钱这个数字让徐管家心惊肉跳。
这么短的时间,又跳水了?
徐管家没有因为在一家碰壁,就停下脚步。
他不断在李氏木材坊门前的空地上转悠,兜售着木材。
木材的价格一直在跌。
四两三钱、四两二钱。
跌破四两。
徐管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场子里面急得团团转。
李氏木材坊对面的酒楼二楼,梁靖自徐管家一出现,就盯着对方。
他和周围几个木材贩子的交谈,一字不落报到梁靖这里。
梁靖:“派个人过去,开价三两五钱,向他收八千根木头。”
木材极速下跌,与梁、石二家的大量抛货有关,圣上的告示将市场的恐慌推到了极致。
其实皇陵能借调到的木材有限。
过几日木材的价格还会慢慢回升一点。
梁靖还记得宁明歌的计划,她留下了三百亩顺天码头周边的水田,要改造的话,前期建设也需要不少木材。
当然这些都不是梁靖盯上徐管家的理由。
宁明歌还跪在祠堂里。
这八千根木材,本就是宁志宏从自己女儿手里抢过去的,不是吗?
徐管家听到有人要向他买木材,大喜过望,“木材三两八钱,您需要多少木材?”
对方干脆报价:“三两五钱一根,这个价要是能卖,我要八千根。”
徐管家:“市价都是三两八钱,这价格卖不了!”
对方一听,直接掉头走了。
徐管家立马就后悔了。
目前市面上肯收木头的人家本来就少,还都是一百两百根这样收,难得遇到一个八千两的大买主。
徐管家追上去道:“喂,你再略微涨一点,咱们两凑凑,八千根木材出了我这,外面可不好找!”
对方:“就三两五钱,我主人就给我说了这个价!”
徐管家一听对方身后有主家,知道这价格多半谈不了了,于是咬着牙道:“卖!就按你说的价格卖,我要现银!”
——
宁家祠堂,窗框上飞来一只鸽子。
宁明歌被它振翅的声音惊到,转头就对上歪头的鸽子,像是认识她一般正看她。
宁明歌注意到它脚上有信。
拆开一看,是梁靖送来的,上面写着:木价三两五,八千根木头,物归原主。
宁明歌恼道:“一样递一次信,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吗?”
木材价格这么快就跌到三两五钱了?
看来工部告示已出。
梁靖特意强调物归原主,说明爹爹已经在抛售木头了,只是不知道一共赔了多少钱。
宁明歌正准备提笔回信,忽然祠堂院子传来宁嘉善撕心裂肺的叫声。
信鸽被惊跑了。
宁明歌向外看去,宁志宏提着一根荆条,一路撵着宁嘉善进了祠堂。
宁嘉善:“爹爹,别打了,求您饶了我吧!”
宁志宏一点没手软,狠狠又是一抽:“你一个姑娘家,不在家里绣嫁妆,还敢学人去买木材,你哪来的钱,说!”
宁嘉善哪里受过家法的苦,疼得眼泪根本止不住,“我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
宁志宏:“私房?你那点私房,能买得起五千根木头?”
宁志宏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他感觉自己家主的威严被两个女儿轮流踩在脚底!
一个个都不省心。
他昨日才骂了宁明歌,私藏八千根木头。
还以为小女儿是个懂事的,若不是外面木头价格跌得不成样子,她着急忙慌求周萍帮忙被他撞见,恐怕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宁志宏:“说,你哪里来的钱?”
宁嘉善顶嘴:“凭什么宁明歌能有钱买木头,我就不行?”
宁志宏:“她身后有梁靖那浑小子。面子里子一个都不要,铆足了劲把全城的珍珠都搜罗来了,还差这八千根木头?
你身后有谁?梁怀之那个不顶用的?
他要顶事,你的珊瑚就不会让给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