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仲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听君九辰如此分析,他也立马察觉到怪异了。
他连忙道:“殿下,赫萧海图的会不会是祁家和黎琴的交情?”
君九辰并不这么认为。交情这二字,看人也看利,要么是人在交情在,要么是利在交情在。祁连诀早已死在冰海上,祁家如果没有利让黎琴可图了,以黎琴的性子岂会认着这份交情?
君九辰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祁家还有什么利能让黎琴图。不过,此事对他而言也并不那么重要了,待见了黎琴和祁彧,或许就答案了。
芒仲还在喃喃自语推测着,君九辰打断了他,问道:“事情可都安排妥了?”
芒仲连忙回答,“都已经就位,军方那边也妥了,就差……”
芒仲迟疑着不敢说,君九辰却一下子就猜到他的担忧,问道:“程亦飞?”
上官夫人在附。
“正是。”芒仲叹息了一声,再次劝说起来,“殿下,您不妨再考虑考虑?或许王妃娘娘她……”
君九辰道:“此事,并不全是为了她。孤云远说得对,既是九黎之后,既让乾冥之力认了主,就得负责到底。”
芒仲顿时不知道如何劝说,只能握紧拳头,憋住一腔的闷气。
君九辰起身来,淡淡道:“笔墨伺候。”
之前上官夫人拿出的那副地图,正是玄空商会在这个区域的兵力部署图,君九辰扫了一眼就全记在脑海里了。他南下茶坪山之前,就以协助的名义,从万晋那边调派了不少人手到茶坪山附近。这些人手并非准备搜捕黎琴他们的,而是准备应对玄空商会的。此外,他还准备动用军方的力量。在晋阳城那夜,他进宫不仅仅是去处理朝政,更是去暗中调动军方的力量,以应对大秦在玄空南境的势力。百楚东南部和万晋南部的兵力都能往南境调派。百楚军方有一半是他的势力,另一半是穆清武的势力,也就是孤飞燕的。万晋军方倒是都是他的人,只是,程亦飞的身份,立场都尴尬。
君九辰将图纸画好,亲自折好收入信封才交给芒仲:“马上送出去,谨慎点。”
芒仲取了信函要走,君九辰又补充了一句,“我意已决,日后你照顾好阿泽便是。从现在起,不当说的话就不要说了。”
芒仲心头一堵,低着头安静了半晌才抬眼看去,恭敬地说:“是,属下遵命!”
窗外的天已经开始亮了。
君九辰望着东方的天空发呆,待旭日升起,阳光渐渐刺眼,他才缓过神来,关了窗。他侧卧在榻上,看着眼前空荡荡位置,哀伤终究还是浮出了眼眸。
“大礼未成,尚可嫁人……也好,也好!”
天亮了,距离立夏又近了一日。
百里明川在做最后的准备,赫萧海和祁彧也在做最后的准备。君九辰只猜对了一半,茶坪山幕后的正主确实是祁家,只是,几年前因为程老将军的事,祁世明被罚了年俸,为了维持体面,并没有缩衣节食,而是暗中卖掉了茶坪山和山下几座茶庄。其实他当时都打算卖给玄空商会了,却遇到了一个神秘卖家,开了天价。
此时,祁彧和赫萧海刚刚抵达茶坪山西侧,进入一座私人茶庄。和黎琴勾结的并非祁彧,而是赫萧海,余涣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赫萧海授意的。对此,祁彧至今都还一无所知。
不得不说,祁彧迟钝得很。赫萧海带他在茶坪山一带藏身那么久,他竟一点疑心都没有。直到现在,进了这座私人茶庄,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赫萧海在前,祁彧在后。祁彧越往里头越纳闷。终于,在进屋前,他喊住了赫萧海。
“难不成,当年就是你买下茶坪山的?”
赫萧海止步了,他大大地吐了口浊气,才转过身来,道:“祁大少爷,老夫等你这句话,等很久了!”
祁彧很震惊:“当真是你!”
赫萧海不悦道:“一个月前,老夫令人将季江兰和水姬藏在茶坪山,你就应该猜到了!可惜你没有!十日前,老夫带你进入茶坪山地界,一路躲避玄空商会的眼线,轻车熟路,你也应该猜到了!可惜你还是没有!老夫原以为到了茶坪山西侧,你一定会猜到!哪知道……老夫都带你进了这个大门,你才明白过来!你……”
赫萧海越说越生气,“你,你真真让老夫失望!你爹娘好本事,养出你这么愚蠢的儿子!”
祁彧心下还觉得自己聪明,莫名被赫萧海这么一骂,他认真一想,也觉得自己愚蠢。可是,他非但不承认,还恼羞成怒,质问起赫萧海:“你既是卖主,为何藏着掖着?你安的什么好心?说好的,到了南边,你就告诉我我爷爷的下落!今日你若再不说,我立马走!两个人质,我带走一个,咱们从此以后,两讫了!”
赫萧海握紧了拳头,怒声问道:“你说什么?”
祁彧道:“我说,你若再不告诉我我爷爷的下落,我立马就走!人质你一个我一……”
这话还未说完,赫萧海就扬起一巴掌狠狠朝祁彧脸上甩去!
祁彧一时间懵住了。半晌,他才缓过神来,怒声:“你,你敢打我!”
“愚蠢!”
赫萧海冷不丁怒声呵斥,瞬间就把祁彧的怒气给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