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头进宫,瞥了一眼,瞧邢夫人不言语,便失望地一叹:“原来元春姐姐那也准备了,亏得我这边天不亮就盘算着怎么带姐姐妹妹们玩呢。”
孟璇握着迎春的手,嗔道:“那就去你那玩,如今再去你们二老爷那边,又要出了大门,你们这宁荣大街上堵得水泄不通,哪还有地叫我们的轿子过去?”拉着迎春的手,就向外走。
众人中,孟璇身份、辈分最高,瞧她转身就走,众人匆匆地一拜后,好似随风飘出的花瓣般,拖着身上的或红或粉的衣裙跟了出来。
迎春先认出了史湘云,见她还不到四岁,乌压压的头发盘了两个鬏,模样儿当真跟宝玉有两分相似,瞧她怏怏不乐地,走在廊下就试探了一句:“云妹妹要去寻宝玉?”
湘云果然双眼一亮。
孟璇手指在史湘云额头上一戳,“这么点的人,也有一年没见那什么宝玉,怎么就还惦记着?去吧,我们也不拦你。”
湘云果然兴高采烈地就去了。
“怕是有人一直提醒着她呢,咱们这些女孩子,若要被人算计,那可是容易得很呢。你们想,她无父无母的,若闹着去见谁,拦着她就是铁石心肠,要被人戳脊梁骨,只能由着她去了。”
冷不丁地,有人一针见血地开了口,迎春心想大概就是翠缕怂恿湘云的,毕竟翠缕就跟那紫鹃一样,不管对湘云、黛玉有多忠心,她们的亲戚家人在贾家,自然想把湘云、黛玉也留在贾家。向那说话的望过去,见是一对年纪只差个一二岁,做了一样打扮,都是一样修眉俊眼的高挑女孩子,因不曾见过,便笑道:“两位姐姐是……”
“冯慎己。”
“冯珍己。”
孟璇笑道:“这是神武将军的一对千金,今儿个神武将军夫人没来,我请了她们来,是有一桩要紧的事,要说给你听。”拉着迎春的手,也不见外地一路走过插着残荷的水塘,听前面热闹沸腾的鼓乐声传来,嘀咕了一句“你家真小”,就随着迎春走了开满玉盘大小芍药花的亭子外,“我们打算成立一个姽婳社,你要入社吗?”
“姽婳社?是赛诗,还是赛针线?若是这两样,我入社了,大抵只能在一旁端茶递水外加拍巴掌叫好了。”迎春是主人家,瞧众人喜欢在这开阔又满目新鲜花草的亭子外坐着,便打发人把在亭子里的桌椅茶点拿出来,请孟璇上座后,便又请冯家一对姊妹坐下,余下的威镇将军之女陈枫,威远将军之女马金云,平原侯府的蒋子岑,定城侯府的谢希真,襄阳侯府的戚江月,景田侯府的司蕴之,这些跟迎春见过几次的,不用寒暄,便各自落座了。
众人听迎春说赛诗、赛针线,彼此扭着嘴、皱着鼻子,就都笑了。
孟璇托着脸颊,略显得深邃的眉眼一瞥,“也亏得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这姽婳社里一大禁忌,便是提起作诗、针线两件事。”
“那是做什么的?”迎春纳闷了一下,恰庄头送的一只小鹿闻见这边桌上的果子香味,踢着四蹄走了过来,便拿了桌上的海棠果喂给这才断奶没多久的小鹿,瞧众人只笑着不说话,便一一打量过去,孟璇自不必说,因是老来子没人约束得住,骑马射箭没一样她不会的;冯珍己、冯慎己虽是头会子见面,但瞧她们姊妹的名字比“紫英”二字更不带脂粉气,料想也不是一对循规蹈矩的;再瞧陈枫、马金云、蒋子岑、谢惜真、戚江月、司蕴之,这六个都曾做过孟璇的伴读,料想也没少陪着孟璇胡闹过……如此,推敲着,笑道:“咱们这姽婳社,是要比试骑马射箭?”
“哪呢,”自封为一社之长的孟璇轻嗤一声,托着脸颊说,“父王建了个马球队叫酬王社,一堆王孙公子都加了进去;咱们也建一个,磨练个年,给他们下战书,看不打得他们一个落花流水,看他们怎样酬王去。”
这话正合了迎春的心意,握着帕子擦了手上小鹿的口水,抿了一口面前的女儿茶,“咱们总不能纸上谈兵,去哪里练马术?”
孟璇眼皮子一撩,向这花园后一瞥,“谁不知道那半个宅子叫谁买去了?听说你老子已经叫人拆了那边屋舍,准备修个花园子养老——据我说,你老子年纪也不大,养什么老?干脆跟我父王说一声,叫你老子把那一片修整了,咱们在那边骑马、打马球。”
“这么说,以后茶水都包在我身上了?这么着,我就是副社长了。”如今南安老王爷算是贾赦的上峰,南安老王爷开口,料想贾赦是一定会遵从的;南安老王爷越老越心疼孟璇,料想他是不会拒绝孟璇的。
高大肥壮的马金云身上裹着一件银红的衣裙,她原本跟孟璇最要好不过,如今瞧迎春后来者居上,倒是把她比下去了,不服气迎春这副社长的话,抓了一枚红彤彤的李子去打那小鹿,待小鹿撒着蹄子从她身边退开了,拿着胳膊肘捅了捅陈枫。
陈枫噙着笑望着迎春,“可不能就这么定下来,不如,咱们掰手腕,赢了的,做副社长?”
孟璇瞅了一眼马金云身上的肥膘,正待要拿了话叫陈枫改了主意,迎春、冯慎己、冯珍己三个先拍着手叫好了。
“既然这么着,你们就比吧。”孟璇道。
马金云听孟璇这话落下,一扯桌围,把个绣着芍药花的桌围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