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之所以排行第二,是因为他生下来时,贾母还没有叫贾赦、贾政分家的心思,所以他依着贾珠的齿序,排行第二。
待宝玉诞生时,贾母已经存了叫贾赦、贾政分家的意思,所以,宝玉也依着贾珠的齿序排行第二。
等贾赦、贾政当真分了家,贾琏那琏二爷的名号已经叫开了,贾赦不管、贾琏自己不在意,旁人就懒得改口。
此时,贾琏听迎春这么说,悻悻地摸着不住发烫的鼻子,静等着贾赦发作。
果然,贾赦瞅见那一对脏兮兮、臭烘烘的落魄和尚、道士,抬手提起贾琏的耳朵,用力地一拧,“混账东西,哪里弄来了一对脏乞丐?”
贾琏耳朵疼得厉害,不敢去挣脱贾赦的手,只随着贾赦不住抬高的手不住地踮脚跟,“老爷,俗话说,人不可貌相,老爷先跟两位师父说说话。我见着两位师父时,一句话没说,这两位师父就猜着我为什么事过来的。”
贾赦手转了一圈才收回来,瞅着捂着通红的耳朵呲牙咧嘴的贾琏,冷笑说:“我就听听听他们怎么胡掰。”
迎春先瞅了一眼贾赦宠妾灭妻给寇氏立下的灵牌,好奇地抬头看向这癞头和尚、跛足道士,也等着听他们怎么说。
不料,那癞头和尚盯着迎春,惊诧地长长地“咦”了一声,“这位小姑娘……”
“拐子来了!”迎春一个激灵,待要去抱贾赦,瞅着贾赦下颌上一把胡子,又瞧贾琏那玉带勒住的好细的腰杆子,于是紧紧地抱住贾琏的腰,嚷嚷说:“妈妈说,我不听话,要叫了拐子胡诌些有命无运、累及爹娘的话,哄着老爷将我舍了去。”嚷完了,见那癞头和尚一愣之下说不出准备好的套话,心想亏得她反应快,不然,这贾赦不是甄士隐、也不是林如海,指不定为了“自保”,就将她舍给这癞头和尚、跛足道士了呢。
贾琏被迎春带得一个趔趄,见迎春拆他的台,轻轻地在迎春梳着双丫髻的脑袋上一拍,唯恐贾赦看出他是贪图便宜才领了这和尚、道士来,忙胡诌说:“老爷别听迎春胡说,这是清虚观的张道士推荐的,张道士一定要他们在清虚观挂单,人家还不肯呢。”说完,就给跛足道士递眼色。
那跛足道士来时路上,跟贾琏攀谈时,已经将贾家的人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贾赦贪花好色爱附庸风雅、贾琏能说会道但胸无大志,反倒是荣禧堂那边住着的一房瞧着都是世人眼里的好人。于是见贾赦瞧不起他们,就云淡风轻地一笑,掐指一算:“不怪赦老爷动怒,是我们走错了门。倘若进了那十四岁进学的文曲星、正月初一诞生的飞琼、衔玉而生的哥儿家门,必不会遭此待遇。”
贾琏急赶着劝贾赦:“老爷你瞧,我什么都没跟他们说,他们就算出咱们家有那么三个奇人了。”
“呸,哪个是你家?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两个兄弟姊妹?”贾赦啐了一声,狐疑地看着跛足道士,“不知飞琼是哪个?”
跛足道士微微眯着眼,虽衣衫褴褛,却浑身散发出诡异的仙风道骨之相,“这飞琼,自然就是西王母身边的侍女。”
“西王母?”贾赦一愣,因这天上的亡母就想到了人间了太后、皇后,招手叫贾琏附耳过来,“你跟他们说过,大姑娘要进宫?”
贾琏忙摇着俊秀无双的脑袋,虎着脸说:“这没板上钉钉的事,哪个敢说?老爷还说人家没道行,瞧吧,人家一猜就猜着了。大姐姐进了宫,造化大着呢。”
“正月初一出生,那该是大年三十晚上发作的?”迎春忽然插嘴。
贾琏推开一直抱着他的迎春,嗔道:“小姑娘家,说什么发作不发作?也不怕人笑话。”
迎春心里觉得奇怪,怎么王夫人生下的三个孩子,不论男女,都“来历不小”呢?看贾琏还依着贾珠喊二爷,宝玉早不随着贾琏喊三爷了,心叹贾赦这房人比不上贾政那一房会经营名声,故作烂漫地说:“我姨娘据说是五更就发作了,人家说没那么快,才一直不请稳婆,那二太太是几时发作的?要是大年三十晚上发作,搅扰了家里喜气洋洋的团圆宴,依着风俗民规,这不就是不吉利吗?”轻轻地一叹,不胜哀戚地说:“要是我姨娘也像二太太生得那么快就好了。”
贾琏倒抽了一口气,伸手去捂迎春的嘴。
贾赦一巴掌拍在贾琏后背,将迎春拉到自己身边,“混账东西,还在给你老子的仇人担心?”将两只手背在身后,沉吟着说:“大年二十八,老二媳妇房里就闹闹哄哄的,挣扎了两三天生出来,生得那么艰难,算是寤生;没挣扎两三天,算是……”
“旧年之末尾出生。”迎春轻轻地吐出几个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个的小命着想,她一点都不想叫元春进宫。虽她不大明白大年初一出生怎么就奇了,但她琢磨着,既然大年初一是奇了,那旧年尾巴上出生,那就是怪了。
贾赦听这一句,立时对着迎春露出黄鼠狼偷鸡得逞了的笑,顾不得邢夫人提醒过迎春六岁的话,将迎春一把从地上抱起来,得意地看向那跛足道士,“你有道行,就给我算算,这寤生的,八字跟宫廷合不合?这旧年之末尾出生的,又是旧又是末又是尾的,还是西王母身边飞琼不是?”
贾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