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等我继续说事实。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站到了绕过了乱葬岗,视野开阔了起来,不远处的举水河在望。
我也当仁不让,“这山可以削平,那水可以断流!这河堤可以加固,这树也可以种!可以说,这里的一切都可以改变,唯独人心,你左右不了!”
他还是那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你不做声,就是表示赞同!你可以一直说!我若是有不同意见,我会发声!这样的对话会比较流畅!”
我点点头,“小时候的举水河,整条河都是一半清澈的河水,一半雪白的细沙!如今呢,十几年的滥采,河床足足降低了十几米,举水河大桥都成危桥了,因为桩基都露出来了。不用说那,你就我们眼前,黑漆漆的裸露的河床,像什么?像怪物吧?有时候去河边走走,感觉就像是走错了片场,像是走进了某个绝地探险一样,最严重的地方,人都下不去还有疯狂挖掘的深坑,导致整个河流到处都是深潭反正吧,千疮百孔的举水河,你应该比我做了更详尽的调查不然你也不会拿出这么多钱,想要修复他”
方向还是不语。意思的赞同。
“当然,现在这个季节的举水河不堪入目。翻过年来春雨绵绵,汛期一番奔腾,冲刷裹挟下来的河沙,又足够搞一年的钱”
“你还没有说到点子上”
“恢复举水河生态,举水河的沙是一定不能挖了!”
方向不语。
“你给了足够的钱,政府信守承诺不挖了!这沙子就没人滥采吗?”
“你是说这河两岸的人盗采?”
我点点头,“那是河沙吗?那是钱啊!我家很穷,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几亩地的收成勉强够个温饱,却供出了我和我弟弟两个大学生。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这里的河沙供出来的!”
他笑笑,“这我到知道,我也见过,早些时候,几乎每家都有那种小型的三蹦子车,一次拉不了多少,但是柴油机有劲适应各种地形。一车能装一吨,都是以家庭为单位,一天能搞十几车,那个时候黄沙还贵,一天能挣一千多块钱”
“是啊!后来收归国有了!河堤上装满了摄像头,砂管站和派出所联合执法!抓了好多的沙贩子。三蹦子进不去了,开摩托车去河里,一次就弄个两袋子两百斤,跑五趟就是一百块。累死累活的一天也还是十几趟,虽然只挣一两百块,可是我父母依旧乐此不疲,为什么?因为父母只会种地,种地根本就挣不到这么多钱”
“国有以后,不就禁止了?”
“是啊!真抓人,真关人!甚至还以偷采国家矿产罪的名义判了几个沙贩子!再者沙价也降了差不多一半,出镇子的几个路口,全部有岗亭,限高杆!偷再多的沙卖不出去,就这样,这个产业才慢慢消亡了”
“你的意思是说,一旦禁采,是不是这个行业就会死灰复燃,那么我们想要屯沙的设想就会落空?”
我点点头,“说起人性逐利的贪婪,哥,你应该比我领教得多吧?”
“可是摄像头还在,派出所还在!法律还在,一切怎么就不可以保持原状?”
“这些都是行政措施是吧?”
“对!”
“为什么有这么强硬的行政措施?”
“逐利!”
“对啊!举水河流经四县,绵延一百多公里!要么山区,要么丘陵,沿河两岸几乎没有任何企业!四县每年都是吃财政转移的,不然工资都发不出来!这几年为什么把所有的矿产资源都抢到手中,不就是没钱吗?你来告诉我,这么与民争利的举动,沿岸百姓没有怨言?”
他慢慢点头。
夺人财路,如同要人性命,更别说怨言了!
“好!现在你来了,每年直接给钱,让她们不要采了!他们当然乐见其成,钱到手了!还不用背负骂名!问题就来了,你觉得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不遗余力的打击偷采盗采吗?你觉得那岗亭值班的工资,砂管站的工资,派出所的福利,他们还会发放吗?还有这河堤上的摄像头维护费用,他们还会再出吗?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他们拿到钱了,肯定会把维护这个整个体系都丢给你的!除非你愿意出这个费用,继续维持这个禁采体系的运转!”
“这个费用应该不大吧?”
我笑笑,“对你来说是不大!可是问题有两点!第一,你为什么要养蛀虫!第二,当河沙成为你的个人资源之后。盗采河沙就不再是盗采国家资源了。再者维护这个体系的人员都会开始思考了。以前他们是以国家的名义行使管理权,现在怎么就成了你私人看家护院的打手了?最最重要的是,一旦这个时候有人利诱让他们给予方便,他们会怎么想?以前放纵他们,是违法纪律的!现在呢?睁只眼闭只眼,根本就不会给国家造成损失,体制层明上很难处理他是不是?”
“你不是说河沙降价了吗?”
“你一旦禁采,物以稀为贵!世面上没有河沙了,会不涨?”
他的面色很平静,看着远处的举水河,似乎陷入了思考。
其实我的一整套的逻辑的都是基于人性,整条河的沙子都是你的了,你不采,还不准我偷点卖钱?
毕竟这举水河可是流淌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