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聊了一阵,店里开始陆续有客人来点餐。
吴悠示意袁恕坐着休息,他拿着菜单去点菜。
在家里被伍嫂和柳阿姨暗自称呼“小公子”的吴悠,哪里做过这种服务性的活计!他拿着菜单站在客人面前,却面若秋霜、气质矜贵,这样子不把客人都赶走才怪!
袁恕哭笑不得,从他手中抢了菜单,绽开一副笑脸赶紧招呼客人点菜,麻溜地一连报出十几个菜名,看得吴悠目瞪口呆。这是那个俯身在他课桌边给他讲几何题的子虚吗?
吴悠意识到在前堂帮不上什么忙,便来到后厨,揽了袁恕传菜的活儿。
幸好他也算聪明,看看菜肴,就能跟菜单对得上,知道送到哪桌。这样就免得袁恕跑腿。陈功看着这个陌生的少年,穿着一身名牌的衣服和鞋子,却跑在这脏兮兮的后厨,不顾油污和油烟,跑来跑去传菜。头上冒了汗,他就撩起耐克的白短袖随手一擦,一擦一个黑印。看得陈功直替那么贵的衣服心疼不已。
更别说那少年的鞋子了。一千多元的耐克休闲鞋,本来一尘不染,踩在厨房浸满油渍和水渍的地上,一踩一个脏,他却满不在乎!
陈功看得眼睛直眨巴。
眼前这一景象令他疑惑。袁恕什么时候交了一个有钱人家的朋友了?袁恕这小子一向都很稳当的,别交个什么公子哥了。不过看样子,眼前这个衣着讲究、气质不凡的少年,并无骄奢之气,虽然面上冷淡,言谈举止却自有一份妥贴恰当之意。
临近中午,店里客人越来越多。礼仁中学中午放学铃声响后,学生一下子涌进来。店里马上忙得热火朝天。
袁恕在前堂点菜的时候,时不时地瞄着店门,暗想五毒中人那几个混蛋会不会来店里。结果没瞧来那几个混蛋,倒是把沈傲瞧来了。
沈傲进来店里,就像一朵洁白的栀子花飘然而至。她的校服短袖干净洁白,衬得白皙的脸无一丝瑕疵。头上束着高高的马尾,显得自信又朝气蓬勃。
沈傲一眼就看见了袁恕。当她看到袁恕脸上的伤痕时,她的表情是难以置信的。
“沈傲学姐。”袁恕拿着点菜单来到她桌前。
“那几个混蛋!”沈傲压低了愤怒的声音,“他们简直是无法无天!”
她心不在焉地随便点了个便宜的快餐,拿了根竹筷在桌上叩击着,思考着什么。
袁恕忙着招呼客人,也无暇跟她说话。
后厨厨师忙得不亦乐。锅勺叮叮当当,红色的火焰舔着锅底,一会窜到锅里。油烟机呼呼扯着巨响。一盘盘菜炒好了搁在台上,吴悠对照着菜单,一盘盘往外端。厨房温度高,他已是满身汗渍。
现在是初秋天气,厨房都这么热,吴悠难以想象暑假期间袁恕是怎么熬过来的。那跟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待着没什么两样。这么一想,吴悠对袁恕的钦佩又多了几分。
“他总是做别人做不到的事。”吴悠想。
在吴悠穿梭于前堂后厨的时候,沈傲早发现了这个穿着耐克衣服和鞋子的跑堂少年。虽然一脸油污和汗渍,但仍然掩盖不了他眉宇间的那几分矜贵和冷淡气质。
“子虚,他是谁?”
她禁不住好奇心,叫过袁恕问道。
“吴悠,我同班同学。”袁恕答。
“他为什么在这里?”沈傲愈加好奇。
袁恕简单讲了一下前因后果。沈傲奇道:“他新转来才几个星期,你们就这么好了?”
袁恕想了想,也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他和何文鼎小学同学六年,初中又是同学,依然见面就不投契。可是和吴悠才认识几个星期,他就总是自动跑去给吴悠讲几何题,一下课那脚步拦都拦不住。吴悠被数学老师表扬了,他比自己受表扬了还高兴。到底是吴悠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吸引了他?或者是说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把吴悠吸引了?
沈傲又八卦道:“你知不知道他身上的这一身衣服鞋子多少钱?”
袁恕平时最烦男生们讨论鞋子。因为学校规定周一到周五必须穿校服,男生们就只好攀比鞋子,一下课就聚在走廊上说谁的鞋子多少钱,谁的鞋子是地摊货,谁的鞋子弹力最好,谁的鞋子防滑性能最好。袁恕一听到这些就走开。倒不是因为他的鞋子便宜,而是觉得讨论这个问题很低级。
他不关注这些衣服鞋子什么的,当然不知道吴悠今天穿的衣服鞋子多少钱。
沈傲低声道:“全是耐克最新款,几千以上的。”
袁恕心中颇不以为意,脸上却嘻嘻笑道:“哟,沈傲学姐,你这么了解行情?”
沈傲叹了口气,道:“我同桌那二货,一有空就给我看这些衣服鞋子的新款海报,我不想知道都知道了呀!”
袁恕心想原来如此。不过,沈傲说的信息还是给他内心带来了一些冲击。不是自卑,而是关于衣服的思考,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学校规定要穿校服了。
原来,校服的布料才是最昂贵的,它的材料叫:平等。
每一个穿上校服的学生,就不再有衣服质量和价格的攀比,不再有家境和穷富的攀比,坐在同一个教室里,他们就是平等的人。
袁恕冲沈傲一笑,道:“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