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
“今年,洪武十二年,空印一案,浙西一百五十七名贪官,污吏贪污二十万石。”
“可是浙西今年秋粮收成,只有二百万石。”
“郭大人,我想问一下,浙西连年休养,今年京城又收到了丰收的快报。”
“怎么这收成,却比几年前更差了?”
这一讲,账目就清楚了。
空印案涉及的官员不少,但贪污的数量却并不多。
因为贪赃枉法之人,大多都是那些掌管印玺的官吏,或是深入乡里的税吏。
他们吃不下,也不敢吃这么多。
那么,这个粮食的巨大缺口,到底落在了谁口中?
郭桓一听,顿时急了。
这些日子以来,朱雄英卖水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而锦衣卫那边也没有什么大动作。
如此平常的情景下,为什么朱雄英会突然知道自己的一切秘密?
从他的亲信,到他贪污的地点,甚至是贪污的金额,全都在朱雄英的掌控之内!
“陛下!”
“臣是无辜的!”
“臣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绝非皇长孙殿下所言那般……”
当压力达到了极致,郭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登时扑通一声跪在了朱元璋面前,磕头如捣蒜。
“咦?郭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我可没记得我说了什么。”
朱雄英凑到郭桓身边,笑道:“我呀,只说了一些人名和地名。”
“我只是奇怪,浙西的秋粮收成有没有错,你怎么就跪了?这么着急……莫不是心里藏着事情吧?”
他话音刚落,便自顾自笑得合不拢嘴。
郭桓,却是跪在了地上,面沉似水。
被朱雄英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掉进了语言陷阱里。
不错,朱雄英从来没有说过,有谁挪用秋粮的事情。
他只是说了几个人的名字和地点,并且询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要不是做坏事的人,都不会有太多的思虑。
也就郭桓这个做贼心虚的家伙,才会慌不择路地跪在地上喊冤。
跟在郭桓身后,语言声讨朱雄英的官员们见得这幅情景,更是吓得不知所措。
郭恒啊郭恒,你这下简直就是在拉我们这些文官陪葬啊!
你郭桓既然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干嘛非要去招惹锦衣卫统领?
而且还是那位最喜爱的皇长孙!
就算是皇长孙闹得天翻地覆,朱元璋也不会治他的罪!
跪在地上的郭桓吞了一口口水,悄悄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宝座上的朱元璋。
而那位天子,正一脸愤怒地瞪着郭桓。
这一刻,朱元璋只想一刀斩下郭桓的头颅。
当初空印案,居然让这样一个贪官污吏,逃过了一劫。
最可气的还不在这里。
在郭允道提出辞职之后,朱元璋又提拔了一名贪官为户部尚书,让这厮在眼皮子底下蹦哒那么久,这让他很是不爽。
想到这里,朱元璋不由得愈发愤怒。
“郭爱卿。”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呼唤道。
“臣在!”
郭桓打了个寒颤,显然被吓到了。
“慌什么?”朱元璋质问道,“咱孙子可没说你贪污啊!这么紧张做什么?”
郭桓虽然嫌疑最大,但是朱元璋也不好直接给他定罪。
毕竟身为皇帝,不能像一个熊孩子那样,想做什么做什么。
“我……我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郭桓差点没哭出来,他何曾受过如此大的压力。
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朱元璋是真的生气了。
“臣这不是担心栽赃陷害吗?这才有些慌了神。”
事到如今,郭恒依旧不肯放弃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陛下,请您相信我,我是无辜的。”
言罢,他再度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再相信郭桓了,此时的郭桓,就像一个小丑。
“你们怎么看?”
朱元璋看了一眼满朝文武。
大臣们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脖子。
陛下这是在敲打文官集团啊!
“臣以为,这件事情郭桓闹得太大了,希望陛下能够将这件事情交由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共同处理。”
一众文臣中,刑部尚书开济越众而出,向着朱元璋行了一礼。
“郭桓是大明户部尚书,二品大员,一定要让三司会审,绝对不能出现冤假错案!”
开济也是站在郭桓这边的,刚刚反对朱雄英的行列,自然有他。
一方面,他觉得锦衣卫在空印案时,抢了刑部的活计。
另外一方面,他也确实认为,这银行是绝对不能交到科技部的手里。
到目前为止,朝廷第七部的科技部,还没有正式的官员。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朱元璋给朱雄英弄出来的一个噱头。
这印宝钞,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
但现在,事情发生了变化,局势不稳定起来。
为了不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