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驸马爷时迁,与火罗刹屠俏儿及一众随身大将分开后,只行不到二三里,就望见了大名府的北城门。
这大名府不愧是大宋的陪都,端得好个北京城!
但见那城高地险,堑阔濠深。
一周回鹿角交加,四下里排叉密布。
城头上敌楼雄壮,缤纷杂彩旗幡;城墙边堞道坦平,簇摆刀枪剑戟。
真是钱粮浩大,人物繁华。
千百处舞榭歌台,数万座琳宫梵宇。
东西院内,笙箫鼓乐喧天;南北店中,行货钱财满地。
城门外,公子跨金鞍骏马;城门里,佳人乘翠盖珠軿。
千员猛将统层城,百万黎民居上国。
时迁跟着人群进来城中后,一时也并无定处,于是便沿着街头闲游乱逛起来!
一路上,过了不少酒肆,过了诸多客栈,又过了勾栏院,过了胭脂巷!
直道天色渐渐已晚,这惯偷儿才沿着探查好的街头,往留守司衙门这里而来!
就在他过了几处街口时,便觉得不对劲儿!
好像后面有人在跟着自己!
时迁心里一动,当下便快走了几步!
转过一处街角,眼见左右无人时,便纵身一跃,悄悄上了旁边的一处屋顶上!
借着屋角遮掩,侧身往下一看,后面果然有人跟踪而来!
话说那来人怎生模样?
但见: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头戴一顶木瓜心攒顶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系一条蜘蛛斑红线压腰,着一双土黄皮油膀胛靴。
脑后一对挨兽金环,护项一枚香罗手帕,腰间斜插名人扇,鬓畔常簪四季花!
打眼一看,外形俊俏,体貌风流!
此人转过街角不见了时迁身影,当下便抬眼往屋头这里看来!
时迁见状,索性不躲了!
将身子一跃,便落在那人面前,两眼紧紧盯着他,嘿声问道:
“嘿嘿!从前面的勾栏院那里,你这厮便跟着我!
一直到了这里,你竟然还跟着!
怎地?你这是打算要请我吃酒,还是要给我介绍美人儿?
先说好,小爷品行端正,取向正常,断不会喜好男风……”
正说着,就见那人抱拳一礼,笑道:
“这位哥哥请了!
俺之所以跟着你,实因是看哥哥走起路来龙行虎步,顾盼间狼形虎相!
一看就不是常人!
因此,俺有心想要与哥哥结识一番!
但又见哥哥脚步疾快,仿佛有事!
俺不好冒昧打扰,这才一直跟在后面!”
听得此言,时迁不禁笑道:
“原来如此,不知这位兄弟姓甚名谁?
既然想与我结交,那便直说就是啦!何必鬼鬼祟祟,弄得我差点儿以为你是要来劫道的泼贼!”
那人抱拳笑道:“哈哈!哥哥说笑啦!
这大名府城里,兵马繁多,到处都是往来巡逻的军兵!
哪个泼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城里劫道?
小弟姓燕单名一个青字,江湖人称浪子燕小乙!
这厢在此有礼啦!”
“燕青?浪子燕小乙?”
时迁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不由笑道:
“早听说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府上,有位好汉唤作燕青!
善用弩箭,精通相扑,武艺高强,赤胆忠心!
聪明伶俐,灵活机巧!
更兼多才多艺,吹弹唱舞、各路乡谈、诸行百艺,无有不精。
时某这里还在想着,此番来大名府,不知是否能遇着兄弟!
想不到我进城后第一个来说话的,就是兄弟你!
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呐!
对啦!我姓时名迁,江湖上人称鼓上蚤……”
“鼓上蚤时迁?”
不等时迁说完,燕青便满是惊讶道:
“啊呀!哥哥莫非就是昔日在高唐州里劫富济贫,替天行盗,专门偷盗富户接济贫困百姓!
后来更是盗取了知府高廉所有宝贝,还把他家夫人的亵衣亵裤,都搭挂在城门楼子上的那个贼神菩萨,江湖上别称鼓上蚤的好汉时迁?”
时迁笑道:“哈哈!想不到兄弟竟然知道我,不错,正是时某!
不过,劫富济贫是真的,替天行盗也是真的!
甚至取高廉知府的宝贝,还是真的!
但有一掉儿,时某非是采花贼,却没有盗取过高廉夫人的亵衣亵裤!
兄弟看着机巧精明,可千万莫要人云亦云,无中生有啊!”
燕青听了,不由笑道:“俺说哥哥这般狼形虎相的好汉,如何能做恁些无聊之事!
不过哥哥那身高来高去、神出鬼没的本事,却是教人艳羡啊!
甚至,连俺家主人都赞誉不已呢!
为此,主人曾与俺说过好几次!
若有机会时,定要看看哥哥到底是怎般英雄豪杰!
难得今日遇着哥哥,正好天色也已不早!
哥哥不如就与我一起回返卢府,见见俺家主人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