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初光眼神平静无波问道:“余之鉴你听说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吗?”
余之鉴立马领会,还能举一反三道:“陛下的意思是,国公爷就如这堤坝,曹士锦就是那趴在国公身上吸血的蛀虫。”
瑶初光看向远方道:“舅舅就是齐国的堤坝,他若是倒下,齐国也就倒了一半。”
“曹士锦确实没什么脑子,但他却有与之不匹配的野心,这才是最致命的地方。”
瑶初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余之鉴也坐道:“你我都知道曹士锦此人不堪大用,舅舅也是个明事理的,不会给他以权谋私,曹士锦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权利宝库很近很近,却无法再进一步。”
人便是如此,倘若自始至终都难以企及,甚至从未目睹,便不会生出过多的欲求。
瑶初光给余之鉴举了一个例子道:“试想一下,如果曹士锦年复一年看着,舅舅身边随便一个他曾经看不上的侍从,都是五品武将,而自己一事无成,明明舅舅只要手指缝漏一点出来给他就足够了。”
瑶初光眼神平静看着余之鉴问道:“你说长此以往,曹士锦会不会忌恨舅舅对他过于薄情,心中会不会有怨恨?”
余之鉴很想说没发生的事情不能盖棺定论。
但同时他也见过太多这种升米恩斗米仇的事。
曾经余之鉴就处理过这样的案子,两家人本来是邻里,一家人遭了难男人死了,剩下孤儿寡母。
邻居心善多年拿粮食照顾隔壁母子,年复一年,隔壁孩子也长大了。
邻居家新娶儿媳妇便说对门都有手有脚,不同意再接济隔壁。
这年头谁家也不宽裕,邻居家虽然日子不错,但也不能一直无条件帮你一个邻居。
邻居便同意了,没再接济隔壁邻居。
结果没想到,这直接害了儿媳妇的性命。
杀人凶手正是邻居照顾多年的孩子,那孩子杀人竟然只是因为邻居家不再接济他们。
余之鉴到现在都记得问凶手为什么杀人。
凶手理所当然说:“他们家天天都能吃上肉,而我们家都穷的揭不开锅了,现在竟然连那每月两袋粮食都要断掉,这不是要让我们饿死。”
“两袋粮食于他们家而言是九牛一毛,对我们家却是救命的粮食。”
这个案子虽然是余之鉴处理的众多案子中算非常极端例子。
但不得不承认,类似的事情只多不少。
瑶初光看着陷入沉思中的余之鉴,缓缓站起身来,倒了两杯茶水。
她轻轻将其中一杯递给余之鉴道:“来假设一下,如果有别有用心之人察觉到,曹士锦对我舅舅心存怨恨,那么他们是否会趁机利用他呢?”
瑶初光顿了顿道:“这些人可能平日里就与曹士锦交好,时不时地给予他一些帮助,以此来赢得他的信任。而当关键时刻到来时,便向曹士锦许下高官厚禄的承诺,你觉的曹士锦会不会选择背叛?”
余之鉴略作迟疑,沉声问道:“陛下,与臣直言曹士锦之事,想必并非仅为替国公爷消除隐患,莫非陛下揣测曹士锦背后另有主谋?”
瑶初光语速悠悠道:“反应还挺快。”
余之鉴扯了扯嘴角,想要他调查就直说,这前后铺垫这么多干嘛。
瑶初光指了指余之鉴手中的名册道:“流言传播前,暗卫竟然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而且查不到流言的源头,曹士锦可没那个能耐把事情做的这么滴水不漏。”
“这说明了暗处的人对暗卫十分警惕,朕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不能动用暗卫,只能由你来查。”
瑶初光停顿两秒后,慢条斯理地补了句道:“你就查平日里有哪些人和曹士锦走的比较近,但名字却没有出现在这上头的。”
余之鉴起身领旨,正准备退下。
冯公公脚步匆忙走进来道:“陛下,不好了!”
瑶初光简洁明了问道:“什么事?”
冯公公:“宗亲们把宫门口围起来了,一个个哭天抢地。”
余之鉴本来已经伸出的左脚慢慢收了回来,看来他一时半会也出不了宫了。
瑶初光嗤笑道:“这是跑来朕这哭丧来了,去把朕那几位皇弟叫来。”
冯公公连忙应下:“奴婢这就去传王爷们入宫。”
瑶初光挑了挑眉道:“他们不用进宫,你让他们自己商量好,轮流去宫门口陪着宗亲们就成,宗亲闹多久他们就陪多久。”
冯公公一愣这算什么事,有些摸不准瑶初光用意。
但还是退下照瑶初光意思去办。
冯公公快步走出御书房,走了几步回头发现余之鉴竟然跟在自己后头。
冯公公疑惑问道:“余大人,您跟着咱家做什么?”
余之鉴坦然道:“冯公公,您刚刚不是说,宗亲们已经把宫门口围了,我若是还走正门岂不是被他们抓个正着!”
冯公公:…………
他还以为余之鉴会直接正面硬刚,完全不带怕的。
一柱香后,两个穿着小太监,推着送菜的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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