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番话让黄孔目对江宥帧心里有了一番计较,原以为这样的读书人肯定是恃才傲物的,没想到江宥帧竟然是个人精。
不过三言两语,将他和穆源都夸了一通,还让穆源感恩戴德,又拉近了他们三人的关系,还将推荐穆源的事让他担了责,日后穆源要是哪里不好,他可是要担责的。
唉!如今想来,他被算计了。不过他也愿意给穆源这个机会,当初穆源那事儿他也有一点责任。
看着江宥帧和穆源离开的背影,黄孔目不禁摇了摇头。
这翰林院只怕要不得安生喽!来了个会钻营又有能耐的。看着风光霁月,竟然如此圆滑。
走在去状元厅的路上,江宥帧忽然问道:“穆待诏如此机灵,之前是在谁身边做事?”
来了!穆源心中一凛,知道这个新科状元不好糊弄。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
“之前一直做着杂事,不过三年前有幸被侍讲宗衡大人带在身边办事。说来也是下官糊涂,犯了大错。
两年后宗大人正在修撰前朝史书,因为下官误将一本野史掺杂其中,宗大人修撰的过程中在年号上出了错,因此被学士大人责罚了一顿。自从那次起,下官便没脸再待在宗大人身边了。”
宗衡?这个名字江宥帧没听过。
“哦!如今宗大人调任太常寺寺丞了。”
穆源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宥帧,怕她不知道宗衡是谁,立刻提醒道。
太常寺?提起这个,江宥帧率先想到的是原先的大理寺卿佟奉明,三皇子外祖,已经调任太常寺卿了。
太常寺寺丞是正六品官,算是平调,没有降级。只是太常寺不可与翰林院比,翰林院是内阁储备,只要入了内阁,日后出任六部品级高的官职是毋庸置疑的。
前朝旧史多数损毁,要找到文献补全谈何容易?其中夹杂野史其实是正常的,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若只是年份出错,必然不至于如此。
被有心人算计,这种差事总能找到错漏之处。不是这件事,也会是另一件。
说到底是权势的纷争,而这个宗衡败了。或者是说他背后的势力败了,他要给人家腾位子。
“何时调任的?”江宥帧随口问道。
“就在被学士大人申饬之后,正好皇上翻阅完进度,吏部调任的文书就下来了。”
“什么月份?”
“应该是靠近年底了吧?”
江宥帧琢磨着,那不就是佟奉明调任太常寺卿之后?那宗衡会是三皇子一脉的吗?保下了他,不至于贬谪,虽然离权力中心远了些。
这个穆源倒也算幸运,没被牵连,不过也可能是这样一介蝼蚁,并不被人放在眼里。
其实江宥帧不知道的是,穆源这段时间的日子当真不好过。谁都能踩他一脚,并且对他颐指气使,日子过得凄凄惨惨。
“你可知宗大人与太常寺卿佟大人关系如何?”江宥帧问道。
这倒是问住了穆源,他摇了摇头。
江宥帧摇头,当真是个糊涂虫,被人算计之后竟然也不去探查。
穆源苦笑一声,“在他们眼里,下官就是蝼蚁,或许糊涂一些,还能活得久一点。”
不然他这个位子都没得坐,只能装糊涂了。
江宥帧不禁愣住了,说到底,穆源就是知道了也没法子。
“是下官隐瞒不报,还请大人责罚!”
穆源说着对准了江宥帧行了个大礼,虽然江宥帧之前没问过,但他也不曾主动提起。
“之前的事已然过去,日后你若是对本官有所隐瞒,或做事不尽心尽力,就别怪本宫不顾情面。”
江宥帧觉得,有把柄在手,远比清白的好用。救他于水火,也是莫大的恩情。
听到江宥帧没有要赶他离开的意思,穆源顿时差点喜极而泣。
“看你表现吧!不合本官之意,随时换人。”好用就用,不好用就换别人, 这偌大的翰林院,难道还找不到一个本事的?
选穆源是因为好歹官职在身,若当真就找了个跑腿的, 不免掉价。
那跑腿的出去办事也会受阻,实在是身份低微,别人不一定卖他面子。
“您放心,下官一定不会叫您失望的。”穆源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牢牢抱住大腿。
“那个黄孔目,你多与他来往。”
黄孔目虽然品级比穆源还低,但他是学士身边办事的。宰相门前三品官,日后总有用得着别人的地方。
穆源有些犹豫,江宥帧见状皱眉。
“怎么?你们之前有过节?”
“当初那件事,黄孔目恐怕也参与其中。那时下官找的野史,怀疑就是黄孔目放在那显眼处的。当时只有他去过,那本野史都没登记在册,只有他去过之后才有......”
江宥帧立刻打断了他,“各为其主,他要是没点本事,能安稳待在学士身边?官场尔虞我诈,本就要小心应对,你着了别人的道,只能自己提高警惕。
再说毫无根据之事,你也敢乱说?”
听到江宥帧的语气冷了下来,穆源连忙点头应是。
“本官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纠葛,但今后必须多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