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林居晖看着罗承奕这等阵仗,不禁笑得意味深长。
他看向了江宥帧,正好江宥帧不经意一瞥,便与他对上。
江宥帧看林居晖眼中带着笑意,不禁有些诧异。她和首辅自然没什么交情,没想到对方居然对她表露出善意。
江宥帧连忙又行了礼,在场所有人中,除了新进进士,她能比得过哪些人的官职?自然得夹着尾巴,多行礼总没坏处。
林居晖颔首,面色依旧和缓。一旁有人注意到二人的眉眼官司,不禁心中一动。
这首辅平日里可不是好相与的,怎么今日似乎对江宥帧另眼相看呢?难道是起了拉拢的心思?
尤其是罗承奕,他眼神微眯,难道首辅大人也动了那心思?
他迅速将首辅大人府上的女眷搜肠刮肚想了一番,觉得应该没有适龄的姑娘啊!
难道是那个才十一岁的老来女?可那是嫡女啊!且还小呢!
罗承奕已经在脑海中转了无数心思,那边首辅却是开了口。
“状元郎不但文采斐然,还对时政尤其了解。茶引策是状元郎所提,但目前只惠及一小部分人,不过已经初见成效,为朝廷户部税收增收不少。”
众人立刻停止交谈叙旧,琼林苑内顿时安静了不少。他们都正襟危坐,竖起了耳朵。
新进进士还未入朝堂,但必须了解时政。
当初江宥帧不过是一名秀才便已经想出这样的良策,这在读书人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众说纷纭,不过最后都分为三派。
守成派认为江宥帧没有资格插手朝政,对朝政指手画脚,恐引发新的弊端,不如维持原状。
而激进派认为江宥帧的提议可行,朝廷做出尝试未尝不可。因循守旧不可取,朝廷需要新策。
最后是中立派,觉得江宥帧的做法可行,但也有弊端,那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怕引起其他商贾的不满。
朝堂为此辩论了许久,皇上力压众臣,一意孤行,最后的结果表明此策可行。
而从颁布新策开始,上至士官贵胄,下至百姓商贾,都展开了激烈讨论,因为此策与民生息息相关。
众人包括江宥帧一时摸不着首辅的意思,难道是为了夸她?然而首辅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都神经一紧。
“如今朝廷开设的新码头已经足够,码头税收也趋向稳定,而那些获利的商贾都差不多了吧?那状元郎以为,之后放开茶引策,是否可行?”
这?这不是卸磨杀驴吗?那些商贾才尝到甜头,后面募捐的商贾估计才堪堪回本,你就要放开茶引策?那些商贾会愿意?
众人立刻想到了这一点,而用茶引策吸引商贾募捐,新建码头和码头商业街的政策是江宥帧提出的,江宥帧自然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倘若真要放开了,必然会引发那些商贾的不满,他们能放过江宥帧?而其他商贾自然高兴了,也只会感恩朝廷,与江宥帧何干?
并且当初江宥帧提出的募捐,很多未达要求,被拦在门外的商贾,早就看着那些赚银子的商贾眼红了。不过那时都是银子说话,他们即使再不满,也不敢妄言朝廷和皇上,顶多骂几句江宥帧。
如今一放开,他们还要骂江宥帧,这不就成了千夫所指,里外不是人了?
江宥帧再次出列,先是行了一礼,而后肯定地摇头,“暂不可行!”
“哦?为何?”首辅疑问道。
当然不行,你去挨骂吗?让他们来刺杀你吧!她还想保小命呢!
当然,话是不能这么说的。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江宥帧便想好了说辞。
“下官怎敢妄议朝政?”江宥帧有些扭捏。
“今日在座都是朝廷官员,为朝廷献策亦是尔等职责所在,何来妄议直说?你但说无妨!”首辅大人捋了捋胡须,摆了摆手,道。
“那下官就斗胆一言。”
江宥帧便直接道:“自然是因为如今还未开互市,虽说朝廷严令禁止边关互市,但终究会有漏网之鱼。我等泱泱大国,也不好眼看关外百姓受苦,便有心放他们一马。”
她说着顿了顿,“很多人只需一点小利就敢铤而走险,更何况茶叶等许多生活物资紧缺,那更是暴利。
不过关外要想得到也得重利交换,得来不易,也能损耗他们不少财力。可一旦放开,那人人都送往边关,供大于求,心思就更浮动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一旦全部放开,关内饱和,那些商贾便会将心思都放在关外。届时关外只需花少量银钱就能购买,因为不是稀罕物了。
“可这样一来,不是更有利于边关稳定吗?关外所需充足,他们就不会把心思打在关内。关外百姓生活富足,也就不会生出野望。”
这时新科进士尚银生提出疑问,这也是在场众人的疑问。
“茶叶满足了,那食盐呢?其他物资呢?他们全都要,难道咱们要全部放开?这就又回到为何不能开通互市的原因了。”
江宥帧说得兴起,倒也忘了此时身处之地。
“诸位,关外大小国家部落都十分眼红咱们大运国,为何?因为他们土地贫瘠,气候恶劣,物资极度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