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狂吠的墙边,一道身影利落的撑着墙,轻轻松松跳落。
挽月慢动作似的抱着女儿抬起头,便和墙边的那道身影来了个对视。
刹那间,一股电流似的感觉,游走在她的大脑。
她错愕地望着眼前之人,嘴巴张开又无措地合上,直愣愣看着他,一时间连自己是谁,身在何处都给忘了,竟然再没有了下个动作。
还是孔立先开口:“好久没见了,挽月。”
“阿立!”
挽月才猛地站起身,露出大大的笑容,一如几年前,那个只要听见他的声音就会感到安心的少女,抬起腿就要朝他奔去。
小逢春突然从妈妈怀中被扔下,茫然地看了挽月一眼,小手不满地扯了扯她的袖口。
脆声声叫她:“妈妈!”
挽月这才从与阿立重逢的欢喜中回到现实世界,僵硬的脚步固定在原地,没有再上前。
孔立在小女孩出声后也留意到了她,目光在她身上停顿片刻,问:
“这是你和他的孩子?”
随着年纪的增长,小逢春的眉眼也慢慢长开了,她的皮肤雪白雪白的,在太阳下疯跑也晒不黑,一看就是随了挽月。
五官则是更加的柔和内敛一些,没有继承挽月那双深邃清澈的双瞳,眼睛更像贺宗明,不笑也像笑,泼墨似的漆黑明亮。
挽月握着女儿的手,沉默地点头,笑容一点点从嘴边消了下去。
她不想给自己开脱什么,在与阿立的关系中,她就是个活生生的罪人。
眼中带着丝羞愧,轻轻道:“是我对不起你。”
阿立面色一怔,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些年……他对你好不好?”
挽月点头,想到贺宗明,嘴角不自觉又勾出抹淡淡的笑,低垂着眉眼小声道:“好。”
阿立看着她脸上的那丝笑,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伤感,主动宽慰她:
“你无需自责,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既然他对你好,那就够了。”
在小镇那时,打开钱袋,发现里面的钱多出来百倍不止的时候,阿立就意识到了挽月是要跟他诀别的意思。
回到村落,她果然已经离开,没有了踪迹,邻居家的姑娘说,挽月是被她丈夫派来的人接走的,阿立便明白她是做出了选择。
他不怪她,也没什么好怪的,是他没护住她,才让她被人给欺负了,也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才让她最终离去。
挽月这才想起来,羊城如今的情形,阿立贸然过来,恐怕不好脱身。
“你这次来,就只是为了见我一面吗,路上有没有被什么人撞见?”
女儿出生以后,她跟贺宗明之间的关系也突飞猛进,他没再拿阿立的事情说过事,可挽月能察觉到,这件事在贺宗明心中依旧是一根刺。
阿立要是贸然跑来找她,被贺宗明知道了,恐怕她不仅保不住他的命,连自己的命也都可能搭进去。
阿立看见挽月的表情,就猜想到了她心中的顾虑,是了,一个暗地里不断派人去追杀他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恐吓过挽月?
“不用担心,我这次来是有保障的,就算是贺宗明,他也不敢轻易动我。”
跟挽月分别的当夜,阿立便发现了有人在试图追杀他,为了保命,他一路北上,最后逃到了南河一带落脚。
后来南河被侵略,当地军阀软弱无能不作为,他便用挽月曾经给他的那笔钱买了一批枪支和弹药,组建了现在这支民兵队。
阿立把这些事情讲给挽月听,对那些新鲜有趣,振奋人心的内容讲的很多,至于他在此期间遭受到的危险和苦难,数次的命悬一线,往往是一笔带过。
挽月听得一双眼睛全是亮光,看向他的目光欣喜又崇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阿立你就是天生的锄强扶弱的大英雄!”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并肩坐在一处说话,往往是阿立侃侃而谈,而挽月就崇拜地看着他,时不时地轻声附和。
阿立与她聊了许久,才终于说起正事:“这倭寇虽然人数不多,可他们的凶狠程度比起洋人来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他们手里的武器,也是无比先进,与他们交战了三年,我们的人手和武器都所剩不多了。”
阿立对挽月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倭寇侵略的事来的,我希望你能说服贺宗明放下心中成见,与我们联手抵御侵略,毕竟家国一体,北方要是真的沦陷了,南方也绝不可能独善其身!”
挽月就算不太了解政治上的事,也能听出来他话里的严肃性,认真的点头:“好,我知道了,等他回来我会和他说。”
阿立这才起身,看了眼天,提出跟挽月告别。
挽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一路相送。
临在出门前,孔立忽然回头,满是怅然地又看了挽月一眼。
挽月笑着跟他挥手告别,背后的花园风景如画,她站在门前宛若一同置身画中。
她送他走,眼中虽有不舍,可那是给童年时的玩伴的,却再也没有对爱人的依恋了。
孔立心口一痛,艰难地也对她扯了扯唇,故作爽利地转过了身,笑容却转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