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被惊的不轻,立时认出了小宋,满嘴叫着爷,让出了通行的位置。
就这样,天越来越暗,像一口倒扣的大铁锅似的时候,挽月被送回了贺家。
院门依旧是一排护卫站着岗,小宋从牛车上下去,那些人立刻敬礼。
“宋队长。”
“我来给司令送个人。”
小宋放下矮凳,让挽月下车,自己不动声色挡在她身前,防住其余探究的目光。
守卫知道他是贺宗明亲信,也不敢为难,很快就让出了位置。
小宋领着挽月往贺家走。
从院门到别墅门,几十步的距离,抬腿时却宛如千斤重。
挽月走的缓慢而又艰难。
终于到了别墅门,小宋人先到,却没急着推门,而是站定。
微微低头,弯下腰身:“太太,您先请。”
挽月冷冷看他一眼,伸手推开了大门。
客厅的光,立刻顺着敞开的门缝倾泻出来,笼罩在她身上。
在沙发上侧坐着,凝思小憩似的男人,也随着光一起,映入她的眼帘。
贺宗明身后站着两个小厮,瞧见挽月他们进门,轻声提醒:
“司令,人回来了。”
贺宗明抬眼去看,便见挽月站在房门处,一身脏乱狼狈,跟乞丐堆里爬出来的没差。
头发凌乱干枯,小脸苍白憔悴,只剩下一双眼睛依旧明亮,望向他时却是流露着半点都不伪装的恨意。
恨他……?
贺宗明瞧着挽月,微挑了一下眉,顿了下,主动起身迎向挽月。
“才一个月左右没见,怎么就把自己给弄成这个样子?”
他态度还算温和,并不像要拿挽月跟人私逃的事问罪。
挽月却在他靠近那一瞬间,就高抬起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然一巴掌,用力打在他面上!
清脆的一个巴掌响,客厅都几乎有回音。
小宋几个倏然变了脸色,当场便要拔枪:
“姓苏的,你……”
“慢着,这是我和她两人之间的事,你们都下去吧。”
贺宗明抬起右手,止住他们的动作,挨打的那半张脸带着异样的红,神情却平静极了,对挽月依旧是温声细语。
“你要打就打吧,婚宴那天险些连累了你,你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挽月红着一双眼睛,冷笑了一声:
“你装什么好人?”
贺宗明定定看着她。
挽月咬着嘴唇,肩膀微抖,眼眶殷红,含着泪光,泪光之下,全是刻骨的恨意。
“看到我回来,你很开心吧,你很得意吧,贺宗明,你早就什么都算好了,早在水城那时候,你就算好了,你做出那样的事,就是为了让我跟阿立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
声声控诉,字字泣血,外人听不懂的言语,却是让贺宗明心中一松。
挨了一巴掌,他其实还是有些怒意的,可此时再多的怒意也散了,他甚至还有几分想笑。
不过在此刻,他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那几分愉悦。
“怪不得你会配合小宋回来,原来是已经想通了。”
他像是没看见挽月那恨到极致的表情,硬是伸手把人给又搂进怀中。
挽月拼命地挣扎着,双手握成拳,不断地在他身上厮打。
贺宗明一概不阻拦,任由她打着,发泄着情绪。
她这点小动物似的力气,可比军队里的棍子差远了。
许久,挽月的动作慢了下来,打人的力道也越来越小,不知不觉间加重了呼吸。
贺宗明依旧搂着她,手臂环在她腰间,紧紧地,跟铁箍一般。
“累了?那就先回房休息?”
他丝毫没受到影响,还有心思凑到她头发跟脖子那闻。
“多久没洗澡了?这身上怎么跟馊了一样?还有这个头发,是睡牛棚时被牛给啃了?”
他摸着挽月剪得乱七八糟的发梢,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嫌弃。
挽月却并没被他的轻松感染,僵直地站着,脊背硬的像是一块冰,语气里依旧是满满的恨意。
“贺宗明,你毁了我的人生,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从今天起,无论你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得逞,你休想我再像之前那样顺着你,求你!”
贺宗明皱了下眉,语气就淡了些:
“他带着你四处逃命,奔波流窜,食不果腹,风餐露宿,你不说他毁了你?我给你锦衣玉食,明媒正娶,山盟海誓,真情厚意,怎么我就是毁了你?”
挽月冷笑道:“你那些四个字的我一句都听不懂!我只问你一件事,贺宗明,你在水城,说是醉酒那个晚上,是不是便已经算到了今日?”
她跟贺宗明之间,一切劫难的开始,便是起源于水城那个荒唐的夜晚。
那时他口口声声,说有了这件事,她跟阿立之间便再也无法修复关系,挽月还不信。
就算是后来又与他有了许多次,她也没当回事。
她有着无数正当的理由宽慰自己。
她不是自愿的,她是被胁迫的,她只是为了活下去。
反正不过是脱了几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