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
在护卫的协助下,闻老爷艰难地翻墙而出。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袍子,随后带着两名护卫,步履匆匆地前往陈府。
闻老爷心中早有了预感,今日此行,注定不会太顺利。毕竟,他的儿子闻继达胆敢勾结山匪,对陈家父子下手,企图掠夺陈家的产业。陈老爷若是还能对他笑脸相迎,那才叫有鬼。
然而,闻老爷现在别无选择。闻府已经被前来讨债的人围得水泄不通,连侧门和后门都被人严密看守。
府库和倒霉儿子的私库被洗劫一空,府中如今抽不出现银,无法应对这些债务。
月底这两天,各店铺陆续将盈利送来,这些钱财刚入库就全便宜了盗贼。店铺现有的银子仅够维持日常运转,根本动用不得。
闻老爷是个多情之人,后院养了十几房小妾。他常常为了哄得美人心欢,不惜花费重金。今天送刘姨娘一间铺子,明天为侯姨娘购买几套精美的头面。他自己的那点私房钱,几乎都花在了这些姨娘身上。
现如今要解决眼前的困境,闻老爷只能寄希望于陈家能够不计前嫌,大发慈悲了。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闻老爷还是等的焦急。他喝完两壶茶,跑了三趟茅房,陈老爷才姗姗来迟。
“子敬老弟,你可算是忙完了。”闻老爷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即使受人冷待,依然保持着生意人的本色,尽可能地笑脸相迎。
陈老爷陈子敬面若寒霜,毫不留情地回应道:“闻老爷,我陈某人可不敢与你称兄道弟。这年头,世事难料,万一哪天不小心,我的身家性命可就真要断送在你们闻家人手里了!”言罢,他目光如炬,直视着闻老爷,显然对闻继达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
两家历来多有合作,虽然不乏竞争,但几辈人下来,从没有过你死我活的激烈争斗。闻继达竟能下此狠手,陈老爷心中自是愤愤难平,这口恶气实在难以咽下。
闻老爷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心里的悔恨与自责一并倾泻而出:“我真不知道那个逆子竟存了如此狠毒的心思!都怪我平日里对他太过纵容,以至于他变得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包天地敢去勾结山匪。我实在是心中有愧,无颜以对啊!”
陈家的家业险些被毁,陈子敬怎能被闻老爷的几句言辞所打动。
他冷冷地说道:“这儿没有其他人,你就别给我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了。说说吧,你今日前来,究竟是何目的?”
“继达确实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如今他也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外面关于我府上的传言压也压不住,现在各大商铺的掌柜们都围堵在府门口,我真是拿不出好办法了。”
闻老爷言辞恳切,眉眼布满焦虑,“陈老弟,你我两家在开云府向来是齐头并进,势均力敌。今日我厚着脸皮前来,就是想请老弟能够高抬贵手,让我们摒弃前嫌,继续携手共进。”
陈子敬冷笑一声,愤怒与不屑齐齐喷发:“哈,摒弃前嫌?你说得倒是轻巧!若非老子命大,恐怕早就命丧你闻家之手了!你那唯一的大侄子,被害得全身伤痕累累,至今还躺在床上无法起身!你闻老爷有何颜面让我高抬贵手?再看看你们闻家现在的境况,你又拿什么来与我携手共进?”
闻老爷被陈子敬的一番数落说得羞愧难当,一时抬不起头来。
但他深知闻家此刻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难关,这个坎儿必须得过。闻家几代人努力挣下的家业,不能毁在他手上,否则到了地底下,他都没脸见列祖列宗。
他强忍着内心的羞愧,继续说道:“陈老弟,但请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能够网开一面。我们愿意加倍补偿陈家,只求能够度过此次危机。”
陈子敬神色稍缓,“哼,事到如今,你能拿什么来补偿我陈家?”
这是还有机会!
闻老爷连忙说:“我大侄子确实受罪了!庄子,铺子,你看中哪个只管说,就当是给大侄子的补偿。”
陈子敬冷哼:“你真舍得?”
闻老爷毫不犹豫抱拳肯定,“但求老弟能高抬贵手!”
“那好,我也不贪心。城外的碧水庄子就归我了,还有府城里的那两个成衣铺子,也得划给我。”
闻老爷一脸肉疼,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说道:“我同意了。老弟赶紧把你的人撤回来吧,咱们以后还得继续打交道呢!”
陈子敬真是掐准了闻老爷的承受极限。再要多一分,闻老爷恐怕就会选择直接变卖几处产业来缓解压力了。
陈家与闻家作为开云府的两大商贾,生意场上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闻老爷能在承受范围内给陈家一些补偿,既能维持两家以往的情份,也能化解当前的困境,还避免了闻家在这个时候还要接受陈子敬接下来的报复。
“闻老爷果然爽快!”陈子敬脸上露出笑意,随即从桌案上拿起笔墨,递给了闻老爷,“来,咱们先把字据写了,等我的人都撤回来,咱们再去官府交割地契。”
“你一惯谨慎!”闻老爷无奈摇头提笔写下字据。
陈家第一个站出来拿着账单上门要债,就是明晃晃告诉闻老爷:这事都是老子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