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镇,在耕牛和犁具开垦下,大片大片的土地已经翻开。
山溪“哗哗”冲入田中,每一脚踩下去都能带出肥腻的沃土,仿佛抓一把能掐出油来。
田埂上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人撸起裤脚拿着本子在旁边记录什么,时不时指点翻土的百姓。
“老张,你这块地比较好,料子你不要放太多,不然容易烧苗……”
“……这边可以放多一点水,冲一下就行。”
苗方一行人穿行在田间,和前面走过的路一对比,反贼占领的地方竟然更像乐园,路边甚至都没有见过流民。
“怪哉,这反贼治下的百姓却比世家大族更安居乐业。”王伟杰也忍不住感慨道。
听到这个书呆子说话,苗方忍不住提醒道:“我说中书大人,下次遇到反贼将军,尤其是拿刀子的将军,咱们说话还是客气些吧?”
王伟杰双眼一瞪,“他在侮辱陛下!”
“哎哟喂,我忠直的未来的大学士大人,您还是饶了小的吧,要着急也得咱这个当太监的着急啊,小的是可是天子近臣!”苗方哭笑不得道,“我都不急,您急什么劲啊!”
“臣身受天恩,主辱臣死,再遇到那个无道的反贼,本官还是要呵斥回去的!”王伟杰大声道。
苗方双眼一骨碌转,笑道:“大人,您当然可以呵斥
回去,但万一激怒他们,我们全部人都被杀了呢?咱们可没有完成任务,这算不算有负天恩呢?”
“这个……”王伟杰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好像和他的行事准则相违背。
苗方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你想想看,怒斥反贼什么时候都能做到,但是给反贼发信却只有一次机会,您觉得哪个重要?”
“嗯……”王伟杰迟疑地点点头,“黄门令说的也有道理,若是一时激愤错过正事,也是不对,明白了,后面本官尽量忍耐便是。”
“太好了。”苗方悄悄松口气,果然要对付这样的君子就得拿道德绑架他才行,因为任何阴谋诡计想陷害他都容易被他正气打败。
穿过忙碌的田野便是雄州第一大镇,向北的城墙绵延十几里,中土一些人口大州的治所甚至都没有雾镇城墙这么大。
护城河上一排排吊桥进出着商旅马车,这些马车似乎都是从西南过来的,至少他们一路上没有看到有北方下来的车队。
“这雾镇的城墙倒是奇怪,没有一面平直过去的,隔着百八十米就出来一面墙,却是为何?”王伟杰留意到雾镇城墙和北方城墙的特殊之处。
苗方也留意到了,雾镇城墙里面的构造和北方的差不多,但是多出来的墙却好像塔台一样,似乎是方便
那边的人观察更远。
“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我去禀报将军。”带队的黑旗军跟他们支应一声,不等回答便急匆匆跑进城里。
也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苗方无聊得直打哈欠,王伟杰倒是在不停地观察城墙新奇的造型。
“哦,本官明白了,这凸出来的墙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城角挖土掘城的。”王伟杰一拍手掌。
苗方看了一眼王伟杰只是重新闭上眼,打仗的事他不关心,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你们谁是头,我们家将军叫你们头儿进去。”
听到声音众人把目光集中在苗方身上,没办法,苗方只好起身跟着黑旗军将士往城里走。
喧哗的大街上满是商贩叫卖的声音,苗方有些不习惯,要知道北方严格限制商人的活动,所有商业活动只被允许在一个区域一定时间内进行。
像雾镇居然不受时间和地方的限制当街买卖,黑旗军也管理得太松了吧?
来到兵马府,几十名身穿铁甲的卫士分列两旁,苗方以为这是给自己的下马威,正要低头穿过,却发现他们看都不看自己。
迎着两边高大甲士走过去,他总算看到正主了。
正堂之上一个下巴长着浅浅胡须的男人正在一个本子上勾画,听到脚步声后这才放下本子,对身边的人道:“就按这些采
购一部分,不用最贵的,但要凑足好的意头。”
下人应声离开,那人才抬起头看向苗方,“朝廷派你来的?诏安?”
苗方一怔,下意识想下跪,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是天使不可以下跪,便点点头,“正是,咱家内庭小黄门令,奉陛下之命为大将军带去皇命。”
“皇命,什么皇命?”
“不知,需要到了之后,正式场合下宣布才行。”苗方回答。
“哦……”男人点点头,“行吧,算你小子运气不错,我刚好也要回博州一趟,顺路一起走吧。”
“啊,您要带我们去见大将军?”苗方有些惊喜,似乎这次意外地顺利,总算不会半路被咔嚓掉了。
“昂,你不是要去诏安,我们都好奇你们皇帝老儿怎么给我们将军什么名分呢!”
苗方被送出雾镇,当天在雾镇的大营简单过了一夜。
黑旗军对他们还是挺实在的,专门给他们送上鸡肉和鱼肉还有青菜。
“南方这气候就是不一样,往日我们到了初夏才能种得生野菜,他们在春天都吃上青菜了都。”使团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