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有个老头。”
关口外,将大部分粮草点燃后,陈先河当然是带着人直奔关口,可惜绵延弯曲的道路让他直接止步。
他麾下这么少人,哪怕防守的只是一百多民夫,也能让他兵马死伤惨重。
不过在关口外,他倒是抓到一个穿着还算华丽衣服的老者,看他从容淡定的模样,恐怕是贼军大官。
“去抓个舌头,问一下这个老头什么身份。”陈先河看他有一搭没一搭吸着竹管挥挥手让手下去找人。
“犯不着去问,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盘坐在地上的何正经悠然笑道,“我是后营主事,年纪大,腿脚软,跑不动了。”
陈先河“锵”一声拔出刀架在他脖子上,“逆贼,还不快快让你手下把门打开!”
何正经爽朗大笑,“官爷,打开门让你们进去放火杀人吗?我看上去没有那么蠢吧?”
死死盯着何正经的老脸,陈先河确实没考出他任何胆怯和紧张,这才将佩刀收回来。
“看你年纪这么大,为何还要从贼?”
何正经笑了笑,“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朝廷以青麦法来削弱南族势力,我们这些被殃及的池鱼,只能想办法自救了。”
陈先河没有说话,只是望了一眼高耸的堡垒,低头道:“你年纪长于我,
便叫你一声老哥哥,得罪了。”
说着让人将他搀起来,向城头押去。
“哎,你想挟持我,让他们开门?”何正经笑呵呵道,“别想了,这事我早预料过,任谁来了都好,谁敢开门,我第一个弄死他,哪怕是我。”
陈先河置若罔闻,只是带着他们到足够的距离。
“上面的人听着,立刻打开城门,否则你们的主事便死在这门口了。”陈先河大声道。
然而,声音传出去很远,城墙上没有人回应,射击孔和女墙边人头闪动,都在紧张看着下面。
陈先河见说话无用,拔出刀放在何正经的脖子上,“再不开门,人头落地!”
何正经笑了笑,说道:“别费劲了,忘了我说的嘛,谁敢开门救我,哪怕我真的活下来,我也要弄死那个开门的!”
说到最后,何正经面容狰狞。
陈先河握着刀的手迟疑了下,轻轻抬起来,却听到城头突然传来惊慌的叫声,“快开门,老何可是将军的长辈!”
此话一出,何正经脸色一变,陈先河再次握稳砍刀,“快开门,不然我便将他脑袋砍下来!”
“混账,那个王八犊子喊的,老子什么福分能成将军的长辈?不准开……”何正经还没有喊完就被陈先河一脚踹倒,刀尖抵在何正经的
背心上。
楼上的人更乱了,一个年轻冒出头来,“何爷爷,别慌,我们会救你。”
“滚!”压在土里的何正经艰难抬起头来。
眼看城楼上越来越乱,陈先河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有机会!
就在他松懈的一刻,脚上突然传来猛力,他被爆发的个何正经直接推得后退好几步,随后用力撞在旁边的拒马上,血流满面。
“何爷爷!”城头上一个年轻人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陈先河震惊看着倒在地上的何正经,一时间不知所措。
“大人,他,好像断气了。”
一个官兵探了探他气息后,摇摇头。
陈先河恨恨看了一眼城头的黑色战旗,头也不回地向火场外走去,“撤!”
……
何正经,乳名叔华,今年56岁,对于现在的人来说,他算是很高寿了。
继承前身的记忆中,徐峰生活在还算富裕的家庭,何正经就是这个家的管事。
可惜孩童的注意力永远是好吃好玩的,对于家世却没有半点印象。
后来遭逢劫难,何正经带着徐峰,童骁护着他们一路来到四江之地。
此后便一直在这里生活,对于老何,徐峰只记得他浅浅的笑和憨厚的模样。
不过现在只有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徐峰错愕站在原地,旁边一个年轻人
哭唧唧地抹着眼泪,将刚刚发生的事说出来。
“我记得,你叫何忠对吧?”徐峰沙哑着声音道,“老何收的干孙。”
何忠微微点头,徐峰抡起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直接把何忠的眼泪都打回去了。
“蠢货,老何怎么会收你这个蠢货做孙子!”徐峰怒骂一声,“要不是你废话,老何都死不了!”
说着不解气又踹了两脚,“混账,废物,没用的东西!”
简单发泄了一下,徐峰伸出手,“拿块干净的毛巾给我。”
“哦。”
何忠连忙找来毛巾却被徐峰摔回脸上,斥道,“湿的,没看到你爷爷脸上的血都结痂了吗?干毛巾能擦?”
这次何忠放聪明了,不但用湿毛巾还是温水泡着的。
用温水软化破开的伤口,慢慢贴回去,在把血痂给擦干净,看着何正经苍白的脸,徐峰噗嗤一声笑出来,“老何,还没见过你的脸这么白呢!”
笑着笑着,徐峰却再发不出声音。
沉默了一会,徐峰捡起他的烟筒,点了火吸起来。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