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排镇,大王乡。
一个肤色黝黑,面容俊毅的男子用力劈开柴头,浑身肌肉如钢铁般隆起。
此时的李信和当初信马由缰的青年将军有了很大的差别。
如果说以前是英气勃发的青年,现在他更沉敛内放,宛如一把藏在鞘内的宝剑,只待一日亮出锋芒。
将木柴堆好,李信捧一鞠水喝下去,井水顺着流线型的肌肉落下,看得旁边经过的大姑娘小媳妇脸色发红。
“看什么看,自家没男人看,都给我滚去干活!”一个身形健硕的妇人劈头盖脸地把周围妇女骂走,这才乐呵呵地过来。
“信将军,且随我来,何协管到镇子找你呢!”妇人笑着说道。
“何正经找我什么事?”李信擦了一把脸,淡淡问道,“不会又是给顾风司几个密探处理后事吧?我说了不会逃就不会逃。”
其实李信并不是没有过逃离过博州的计划,可惜屡次失败。
徐峰脑袋上就好像长了一只天眼似的,无论他藏在哪里,去了哪里都会被他发现。
以至于连累十几个顾风司和城隍司的密探,连身边最后几个神武军骑兵俘虏都死光了。
最后,李信索性就不走了,安心在竹排镇生活,农忙帮忙劈柴挑水种田,农闲应何正经所请,给百姓扫盲,给小孩子启蒙。
虽然李信是敌人,但是这么多天下来,
他却成了不少百姓的老师,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尊重。
这是李信从未尝试过的生活,在此之前,他的人生都是在军营度过的。
妇人听到李信的话,继续笑道:“不是哦,听说是好事,您可以回去了。”
“什么?”李信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我说,您好像是可以回去了。”妇人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要不您去镇子和大人说说?”
何正经也不记得多久没见过李信了,只知道上次将他跟死狗一样拖回来,除了定期给他送上城隍司和顾风司的尸体外,便没再理会他。
“多日未见,李将军风采更盛。”何正经察觉到李信蜕变,心中不由生出些忌惮。
李信也听出他语气中的忌惮,不由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不动声色地坐下,“何大人何必取笑我,信不过是徐峰将军的阶下囚而已。”
“看来这些日子确实磨砺了将军的锐气,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何正经皮笑肉不笑,这个小子懂得收起锋芒,恐怕以后会成为大敌。
“如果大人是为了取笑我这个囚徒的话,那您已经满足了吧?”李信作势要离开。
何正经摇摇头,言简意赅道:“你可以回去了。”
哪怕有心理准备,李信也不由心神晃动,“我可以回去了?”深吸一口气,“也没听说徐将军如何战败了吧
?难道已经投降朝廷了?”
“问那么多做甚?就问你,回去不回去?”何正经笑问。
李信沉默片刻,缓缓叹口气,“我要回去。”
为了战死沙场的二叔,也为了风雨飘零的李家。
何正经没有说话,心中却不由对徐峰的决定有些动摇,这样的人放回去,真的没事吗?
……
崔犹将精粮和草料混好往马厩食槽里盖,随后拍拍这些马的脑袋,便朝另一个方向去。
“老尤,东厢那匹些马伺候好,这可是咱们啸风营将军们的爱马。”马场管事招呼着,“把草筛仔细了,别混个竹虫就完了。”
“好嘞。”崔犹应了一声,他也不敢怠慢。
当初一起出发几十个细作,现在整个竹排镇就剩他一根独苗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徐峰没有发现自己,现在只能归咎于自己什么事都没做,干活还勤恳上。
打开东厢马厩,几匹骏马分割在自己的房间里,雄性战马性子烈,放在一块容易打架,只得分开。
而徐峰需要留下更好的马种,所以很多公马都没有骟,一到春天万物交配的季节,打起来任谁都拦不住。
将粮食放进食槽,崔犹正准备给它们刷洗身子,顺便降温,却听到外面一阵吆喝。
很快他就听到马场主事出去应声,不多时,主事来到东厢,冲崔犹道:“老尤赶紧的,
把逐影带出来。”
逐影是最边的一头白色战马,身上还有伤痕,也是崔犹见过最暴躁的战马,一般还没有人骑过呢!
“主事,带哪里去?”
“问这么多做什么,跟我来就是。”
“好嘞,您等会。”
崔犹拉住缰绳,小心放开大门,今天逐影脾气好了些,不过也很躁动,拉着仍然有些吃力。
出了马场,主事骑上马将逐影的缰绳也拉到身边,崔犹正要回去却被叫住。
“老尤我一个人搞不定,你再牵一匹马来,跟我去镇子。”
“好嘞。”崔犹乖乖地点头,跟着主事离开了马场。
逐影的速度很快,两人用缰绳牵扯这才没让这畜牲跑开。
好容易坚持到镇子,几人下马,前面便看到两人走来。
一个崔犹是认识的,叫何正经是黑旗军行军主管的副手,之前后营的老大。
另一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