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嘛?”
入夜,崔宋大军的营地里不少人还没有睡,逢人便说着话。
“怎么了?”
“黑衣军徐峰愿意给他麾下分发田地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今天好多人碰到送粮过来的黑衣军说的,都有田契呢!”
“徐峰真的大方?”
“你看他打跑官军,守护一方平安,他都不信,你指望崔宋?”
类似的对话在崔宋大营流传,而崔从则把今天的事回禀给了崔宋。
“分地?”
崔宋一边剔着牙缝里的牛肉丝,一边不屑地说道:“分他奶奶的分地,就凭那些贱民,没有我们都活不下去,还自己种地?呸!”
“那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崔从隐约觉得不安。
“不用。”崔宋摆摆手,“明天再赶一批人攻城,这些家伙不是出工不出力嘛,你就告诉他们,自愿攻城的,可以饱餐一顿。”
崔从连忙应是,随后又问道:“大人,要不要把骁果军也参杂进去,既能鼓舞士气,还能让他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碗飞来,崔从不敢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连忙跪着。
“崔从,要不是看你是我家的童奴出身,忠诚可靠换一个人我就斩了他了!”崔宋骂道,“骁果军乃是我大军立足之本,怎能妄动,此事休要再提!”
“是!”崔从偷偷叹口气,小心离开营帐。
次日,崔从再次召集各方头领,将崔宋的话转达出去。
让崔从没想到的是,周围头领看他的眼神透露着一丝古怪。
“各位头领,有事直说,不必遮遮掩掩。”
众人连忙摇头。
“既然无事,那就安排,卯时三刻开始击鼓!三通鼓后在前营集结用餐,各位头领都必须出人。”
说完,崔从带着人直接离开。
“都别发呆了,小心崔阎王给你们扣口粮,本来就不多了。”一个身材胖胖的头领无奈道。
这时一个相对矮小的人出声:“老牛,你说这是真的吗?”
牛振田撇撇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是真的假的?”
“得了吧,最早还是你营里先传出来的,领口粮的时候都传疯了。”矮小的头领说道。
牛振田摇摇头,握着腰间的金瓜锤往外走,“我不知道,你别乱说。”
众人一阵无语。
牛振田营地在大营的侧翼,正面对着官道,如果有援军到来,他的肯定是营地最先被攻击的那个。
破烂的麻布帐—篷,大部分人住在竹木搭的棚子中,寒风咧咧,没有厚衣服的要么烧了柴火取暖,要么几个人抱成一团。
认识的人知道他们是义军,刚来的恐怕以为来到难民营。
可以想象,如果到了深冬,这里会冻死多少人。
但是没办法,牛振田已经竭尽所能了。
“牛叔叔,我饿了。”一个黑瘦的小男孩跑过来抱住牛振田的腿,小眼睛还那么的明亮,可惜,面带菜色,明显营养不良。
“小蜢乖
,待会就有吃的了。”牛振田叹口气。
小蜢并不是他的孩子,自从大襄村出来,一起造反的兄弟死了很多,为了让他们留着根,他靠着一己之力收容了许多孤儿。
回到营地内部,越来越多小孩向他打招呼,也有亲热的过来搂着他的腿,拉着他的手。
“爹!”
一个穿着短打衣服的女子迎上来,一头长发绑在后脑勺,虽然看上去有点黑,但是面容还是很精致的。
牛振田咧开嘴,这是他的长女牛莉,其实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且娶老婆时,买一送一带来的。
只是从小看到大,多少有感情。
“准备集结,卯时三刻要击鼓了。”牛振田说道。
“我们要出多少人?”
“少说也要二十个。”牛振田道。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妇人突然嚎道:“牛头领,您可不能再叫我们家老陈了,我儿子都死在了博州城了。”
“行了二婶,我知道。”
牛振田无奈地摇摇头,将营地的人都叫过来汇合。
牛振田的队伍只有三千人,乡里乡亲,相互扶持才走到今天。
“待会出去二十个人,大帅说赏有一顿饱的,这次我亲自带队。”牛振田说道。
人人低头,显然出去拼死拼活并不是他们想的事。
“爹,算我一个!”见没有应答,牛莉站出来,手里握着一根大棒。
“死也当个饱死鬼,我也去!”接下来又出来几个没有父母的青年。
很快,牛
振田召集好了二十人离开营地。
前营,一缸缸米粥被抬上来。
“我们出去拼死拼活,就吃这个?”
牛振田他们才坐下,旁边就有人嚷嚷起来。
他们才发现,原来这缸里只有很稀的稻米,连根筷子都插不稳,汤水上面漂浮着点点的油腥子和菜叶子。
“都闭嘴,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想什么?”分发米粥的崔家护卫直接骂回去。
“难道我们拿命就换这点东西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