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海,在朱正看来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
举国上下,世人皆可从中获利。
商人可以出海做生意,国之往来,将贵重的瓷器、茶叶、丝绸远销海外,更能从海外带回大明所需之物,获取丰厚的利润,这是一利。
寻常百姓也可出海捕鱼,海洋各类的鱼贝皆可成为食物,更别提还有东珠之类的珍宝,百姓们能够获取生活资源的来路就更多了,家家有富足,这是一利。
商人有财,百姓有富余,则朝廷可以相应的征税,税收一旦增多,于国于民更加有利。
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想来是个有远见的人都能看得清。
朱正虽预料到朝堂之上会有老顽固以祖宗之法不可变来反驳,但一想到如此巨大的利益他们也无可拒绝,所以并不是太担心此事的推进。
但属实是没想到,朝堂之上的反对声会比预料的要大好几倍!
除了彭时、赵正阳、付士楠等这些平日里绝对忠心拥护他的,其他不论的反对派还是中立派,就几乎有人站了出来。
而且说法都是足够的扣上高帽子。
什么动摇国本,会让天下大乱,倭寇肆虐将会民不聊生等
等等等,总而言之一句话,开海禁那就是亡国之举!
而朱正这个自打登基以来就被称颂为千古圣君的皇帝,也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昏君,是直接带着大明去死的亡国之君。
纵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已经淡定的如同老僧,朱正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这一帮古人,比想象中的还要泥古不化啊!
“…陛下,开海禁这三次,实是不该题啊!一旦开海禁,国本动摇,天下必然大乱,皆是战火四起,外敌肆虐,一旦江山有失,陛下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而那些在战乱之中死去的人,又会否原谅陛下!?”
御史一张嘴,也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是直接把朱正钉在了亡国的耻辱柱上,仿佛他现在已经是个人人唾弃的无能之君,恨不得直接将他打入地狱,让他去跟朱家的老祖宗们团聚,让朱元璋跳出来打死这个不肖子孙。
倒也不是他们不怕死,只不过,千古以来御史、翰林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指着皇帝的鼻子谏言,要是皇帝一个没忍住说要把他们给砍了,他们反而更高兴了,那可是青史留名、光
宗耀祖的好机会啊!
哦,法不责众,皇帝也不会真把终直大臣给全砍了,寒了天下人的心不是?所以,死谏,那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够了!”
朱正一声冷喝,整个雍和殿立刻安静下来。
看着这一群人为了进言而进言的臭恶嘴脸,以及这些泥古不化的老顽固,朱正心中一团无名怒火。
刚才还有许多大臣想要站出来进谏的,也都被朱正这一顿暴喝吓退了,一个个面色惊恐的惊魂不定。
朱正虽然冷冽,但一向都是不动如山,君威难测,很少如此动怒,天子一怒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只是想青史留名,但谁也不想真的死不是?嫌自己命长的人还是没几个的。
朱正的目光在雍和殿中扫视了一圈,付士楠虽然低着头,但众人看不见的角度里,他脸上已经挂满了得意的笑,笑话,他是给皇帝打头阵的,这些人参他参得越狠,皇帝只会对他越好,以后荣华富贵还不是信手拈来。
至于三个阁老则是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彭时虽然知道朱正的真实意图,但贵为阁老,也不至于要像跳梁小丑般自己跳出来和人骂架。
武将勋贵们一如既往的装木头人,似乎在认真听,但实际上脑子里一片放空,啥也不是,毕竟这事儿跟他们可没啥关系,真要开了海禁,就有仗打了,打仗嘛,是军人的天职,有仗打他们升职更快,何乐不为。
“付士楠,你也听到了,所有人都反对开海禁。既然这事实你提出来的,那你来说说。”
朱正并不打算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意图,只是让付士楠站出来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一个付士楠就能引出这么多人,想必,这背后还会有更多的人站在他的对立面,他务必要先摸清楚这些人到底勾结得有多牢固。
付士楠抬起头来,眼珠子微微一转,便道:“陛下,海禁虽是太祖皇帝留下的祖制,但那是,是因为我朝沿海百姓苦受倭寇荼毒,沿海一带生灵涂炭,动荡不安,再加上当时我朝新立,外敌环伺,朝廷实在需要休养生息。”
“所以太祖皇帝才下令了一系列的保国措施,海禁也仅仅只是其中一项而已。”
付士楠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
“然,时过境迁,我大明建国已有百年!早已经今非昔比!如今有明君如此
,带着咱们开创了新局面,国富民强,草原已经统一了,没有强敌环伺,我朝军力也足以应对一切侵犯,现在继续对外开拓,再施行海禁已然不合适了。”
此话一出,有些人脸上已经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但依旧有人冷哼一声,反驳道:“那你的意思是太祖皇帝错了?”
这可是一顶谁都不敢戴的帽子。
众人心下一惊。
付士楠不急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