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朱正爆喝一声,将手中的碗拍在桌子上,一旁的王吉和几个伺候的已经跪倒一地。
这人说什么不好,飞要说太子的事。
上次在御花园的宴会上,陛下不就为这事发过一次脾气吗?
怎么就不长记性?还要旧事重提?换太子这么简单?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办好?
再说了,陛下本就事临危受命,不得已地情况下才成了皇帝,人家宁王当初那也是有遗诏有圣旨的正经君王,朱见深更是正经立的太子,既无过错,怎好轻易就废了?
欺负人家太子年岁小,没爹没妈的,这岂不是要让当今陛下担上一个落井下石,贪图皇位的罪名?
可展博却丝毫没被吓到,只是恭敬道:“陛下殚精竭虑,才有了大明如今的样子,百姓有吃有穿,路不再有冻死骨,亦不再有饿死鬼,可陛下百年之后呢?”
“能够放心将这大好江山交给下一个宁王?”
朱正当然不愿将自己辛辛苦苦扶持起来的江山送给别人,尤其是给朱见深。
毕竟朱见深虽然即位之初也算得上是励精图治,甚至为被英宗冤枉杀害的于谦平反,但在位末年,好方术,终
日沉溺于后宫与比他大十九岁的宫女万贵妃享乐,并宠信宦官汪直、梁芳等人,以至奸佞当权,西厂横恣,朝纲败坏。
如果说他爹朱祁玉是个送快递的草包,那他朱见深这一下就是将永乐盛世、仁宣之治和景泰帝力挽狂澜保留下来的大好局面全给毁了个稀巴烂。
这样一位祸国殃民的皇帝,若是朱正不知道也就罢了。
他是个深知历史的,就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知道归知道,想换太子也是真想换。
可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人抓住把柄,“见深,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朕虽即为为皇,却也不打算贪图这皇位,皇位本该由他继承,都是血肉至亲,何至于为了这么个皇位闹得你死我活?”
“那是陛下心胸宽厚。”展博朗声道,“可陛下莫不是忘了,当初太后家两位侯爷勾结逆党,差点炸了整个京都,您将宁王迎回京都,礼让他做个养尊处优的太上皇,可他呢?却派杀手刺杀您,还想将满朝文武都打进冤狱!”
“若不是陛下有真龙护佑,真叫这些贼人得了手,又怎么可能有今日的大明?”
展博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干
脆站了起来,“陛下心怀天下,又智慧超群,罢了瓦剌人的互市,还一直打到了草原,收复失地不说,连也先都被生擒,堪堪将宁王丢去的大明颜面给找了回来。”
“这一切,宁王做得到?还是如今的太子做得到?若是他们能做到,当初就不会有土木堡之变,更不会有京都保卫战一役了!”
“陛下既已继承大同,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天子,您的孩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嗣继承人,皇长子出身高贵,血脉纯正,出生时便有异象,难道不是上天的明示?”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朱正的脸色。
这位年轻天子看上去安静地坐在那里,悠闲的喝着酸梅汤,若不是知道他的厉害,任凭谁也看不出来这样一个平静的男人,竟然是振臂一呼便能撼动雄狮百万的人。
见朱正并未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展博一咬牙,心一狠跪了下去:“草民知晓,若是要换太子,势必引起一番争斗,朝廷之上腥风血雨更不能避免,陛下宽仁,不忍见血,草民愿为陛下马前卒!为陛下扫平一切动乱,助陛下平定天下!”
炎热的风徐徐吹来,经过草帘的阻隔少了一
丝令人烦闷的热意,外头的知了有气无力地叫唤着,仿若再不下一场雨来降降温,它们就要被晒成干了。
这样的声音反倒让院子里的沉默显得不正常起来。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朱正有回音,展博便始终跪在地上,任凭汗珠滑到眼睛里也不曾去擦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展博只觉得膝盖都有些发麻,坚硬的地面不断传来的重力让他有些不可抑制地想挪一挪身子。
刚想动一动,头顶上的人便动了。
朱正双手撑在膝盖上,望着地上跪着的人,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道:“朕,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怎地如此面善?”
展博抬起头来,让朱正看了个仔细,这才道:“草民,来自药王谷。”
药王谷?
朱正猛地想起,眼前这张脸,不是跟俏儿的脸有些相似么?难不成……
展博见朱正终于动容,笑了笑道:“草民有个妹妹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但过于单纯天真,谁的话都信。但也就是因为这样,她自小便走丢了,这些年咱们药王谷四处寻人,好不容易得到消息是可能被送到了付大人的府上。”
“赶忙找过去,却被人告知付大人早就
将小妹送到了当初的郕王府,也就是陛下您的身边。”
朱正挑了挑眉,“俏儿?”
“正是,小妹实际上应该叫连翘,展连翘。”
朱正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个翘……”
这样说来,倒是有些因缘,正要追究起来,这展博还能算是他的大舅子了?
难怪他铁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