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风云诡谲并未影响到今年的番薯丰收。
郭攸之奉命出京,督办番薯收成一事,竟是格外顺利。
有了这番薯的大丰收,天下百姓们的心算是稳稳地落进了肚子里,再也不愁今年会不会闹饥荒了。
不过,即便是万家欢喜,那也是有几家愁的。
此时的湖广州府衙门内,什邡县县令蔡全像个鹌鹑似的跪在厅堂中瑟瑟发抖,厅上坐着的正是郭攸之。
蔡全一脸惶恐道:“大人……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下官……下官有眼无珠,底下那些狗东西也是不识得大人您……惊扰了您……您……您……”
郭攸之冷哼一声:“收过路费?亏你想得出来,一县县令不思政务,竟走如此歪门邪道,干那些土匪的勾当,你当你这个县令是什么山大王吗?!”
“下官……下官……”蔡全慌得一脸冷汗,只觉得一把大刀悬在脖子上随时可能砍下来。
他这个官儿本来就是买的,当初战乱之后,到处缺人,虽说朝廷开恩科,又有了雅间评选拔人才,但这世上就不可能有天衣无缝的计策,蔡全多方走访,还是托人买到了这么个县令一职。
这什邡县远离京都
,又是个屁大点的地方,平日里压根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于是就放心大胆的在这里作威作福,鱼肉百姓。
可谁曾想,堂堂户部尚书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到了他什邡县的地界儿?
又谁曾想,马大刀那个狗东西,收了钱还不行,竟然还妄想人家怀中的美人!
这下,将一朝尚书的颜面都给踩没了,可不就是捅了马蜂窝?》
得罪了他,蔡全这县令可就真的没法当了。
“大人啊!”想到这里,蔡全突然猛地嚎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大人那!下官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此地贫瘠,又赶上今年天公不作美,到处是慌乱,不说别的,下官都已经快半年没领到那点儿薪水了。”
“下官虽是县令,但家中也有家小,要活命啊!朝廷有命,道路可以适当收费,那马大刀拦住的那条路,虽不是我县令府出自建设的,但平时的维护、清理那也是咱们的衙差们费了心思的。”
“这样看来,收点儿……点儿……过路费,这也不是触犯朝廷法度……”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慌里慌张又偷瞄了两眼坐在上面的郭攸之,见郭攸之压根没有什么表情,看不透深
浅,却也没有恼怒之色,心中便存了一丝侥幸。
赶忙中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大人……您瞧这事儿……下官……下官也是带着诚意来给您赔罪的……”、
“赔罪?”郭攸之冷眼看着,伸手接过那小盒子,打开一看,顿时两眼放光!
蔡全敏锐地观察到他的神色,知道自己应该是送对了,眼神也跟着变了变,赶忙谄媚道:“大人若是这次能保下官一条性命,下官往后……就是给大人做牛做马……那也是应该的……”。
“做牛做马倒是不必。”郭攸之迅速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整了整神色,道,“不过,本官观你那什邡县,人口不足上百,却占着那么大片良田,难不成是有什么人违背朝廷旨意,私自开垦荒田,拒不上报,瞒天过海不成?”
“大人!大人!这可万万不敢啊!万万不敢!”
蔡全顿时傻眼了。
怎么回事?
不说收过路费的事儿了,怎么又扯上良田了?
什邡县人口的确不过百,但是土地却不少,更甚至,因为地处山谷,四面皆有屏障,常年雨水充沛,又占着温度的优势,这里的土地便比别处要更加优良些。
这
也是当初蔡全选了这个地方当县令的另一大原因。
至于那些良田……
什邡县不过百来口人,压根就用不上这么多良田,但谁会嫌弃自家粮食多?况且,这些自打蔡全到了这里,这些良田就在他的刻意之下,再也没有登记在黄册上过。
说白了,就是不用交税。
蔡全这半年靠着这些土地租赁,就给自己捞了个富得流油。
现在听到郭攸之这样说,顿时心领神会,道:“大人……这……这些良田,那是天公作美,天生天长的。朝廷这几年又无人前来丈量,下官便只能先代为管之,绝不敢挪作他用。”
又道,“不过,大人您是管着番薯种植的,下官想着,您或许需要不少田地来做种植的实验,咱们这良田多,不用白不用,不如以后,大人您就用此处的良田来做实验?”
郭攸之眉毛一挑:“你倒是看得到事儿。”
番薯实验自然有朝廷拨出的试验田,哪里需要郭攸之额外找地方。
蔡全这样一说,无非是借着这个名义,将这里所有的良田都划到了郭攸之的户下。
自古以来,权贵们最喜欢干的就是圈地的事儿,圈地的好处众多,那些大户们
,个个都盯着良田,像是一头头饿狼似的。
甚至还会有不少地主豪绅,想尽办法从当地百姓手里巧取豪夺他们的土地,一步步蚕食吞并,让大家失去赖以生存的机会,叫苦连天。
历史上,这样土地兼并的事儿